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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的江敬言,真的是那种特别难搞的家伙。
杨弯是他们班的班长,开学之后要收班费,别的同学都积极配合班委工作把钱交了,但到了江敬言那里就难办了。
生活委员根本不敢找他要钱,也不敢忤逆他,有时候甚至都找不到他的人,所以作为班长,杨弯责无旁贷地上了。
当时江敬言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正在睡觉。
杨弯好不容易逮到他,就敲了敲桌子,把他吵醒了。
他可能有起床气。
不对,他是一定有起床气。
他醒过来,眯眼望向杨弯的时候,杨弯几乎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
但她可是杨弯啊,打不倒的杨弯,所以她非常给力地顶着大魔王的低气压朝他伸出了手:“江同学,交班费。”
江敬言:“……”
他那个时候大概是觉得,世界上居然有如此不怕死的人?
所以他用一种很困扰的眼神看了杨弯好一会。
等杨弯在其他同学惊悚地注视下开始心慌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说了句:“为什么要交班费?”
“……”这明摆着是拒不合作的意思嘛!
杨弯吸了吸气,很有耐心地给他解释:“你之前上学都不交班费的吗?没关系,我可以跟你说一下班费的用途。首先,如果我们有班级聚餐的话,可以从班费里付钱,免去大家再麻烦地去AA。其次,班费还会用来打印复习材料和作业,而且我们还会有班级活动,布置的装饰品,做游戏用的道具,这些都要花钱吧?”
生活委员缩在一边不断地点头表示很正确,但江敬言根本不吃这一套。
“首先,我不参加班级聚餐。”他站了起来,高高的个子几乎完全笼罩杨弯,杨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又想起自己身担重任,不能退缩,所以再次往前走了一大步。
江敬言双手抄兜,懒散地看了她一会,继续说道:“其次,我可以单独支付复习材料或者作业的钱。以及……我不参加班级活动,不涉及到使用装饰品和道具,那就不用付钱。”
杨弯:“……”他这完全是歪曲事实,不讲道理啊。
她真的忍不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可江敬言还有更讨厌更过分的在后面。
大概是为了报复杨弯吵醒他睡觉,他弯下腰,靠近她的脸,意味深长地来了句:“而且,你们对收班费这件事这么尽职尽责……这笔钱真的会用在你说的那些地方吗?有谁来监管你们呢?”他挑了挑眉,欠揍地说,“每人一百元——全部学生都交了的话,那个数目,以你的家境,应该还没见过吧?”他逼近她,“你真地把持得住吗?”
杨弯的小宇宙完全被点燃了。
她愤慨地把他推开,瞪着他生气地说:“江同学,我念我们同学一场,给足了你面子,但你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她红着眼睛道,“虽然我很穷没错,但这笔钱是交给生活委员保管的,至于你提到的监管人员,肯定也是有的!你怎么能把人想得那么恶劣?还是你自身就那么恶劣,哪怕你家境优越,看到一笔钱也把持不住,所以就以为别人也把持不住?!”
杨弯的指责掷地有声,响彻整个教室,最后还是指导员来了,才把吵起来的这俩人给拉开。
事后,杨弯哭得泣不成声,孟妮劝她好久:“我都跟你说了千万小心点,能别和他吵架就别和他吵架,你非得和他吵。”
杨弯气呼呼道:“我气不过嘛!”
孟妮叹息道:“那我问你,你赢了吗?你赢过一次吗?”
杨弯哭得更伤心了:“没有!”
孟妮拍拍她的肩膀:“那是谁给你的勇气,非得去和他吵架呢?”
杨弯崩溃了:“我先试试啊!万一我赢了呢!而且他也太过分了!”
这倒是实话,江敬言当时真的很过分。
不过杨弯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吵完架当天晚上,难得在夜里出来走动的江同学,在女生宿舍楼下站了很久很久。
他仰头望着杨弯宿舍的那扇窗,几次想要拦下个女生让对方帮忙叫她出来,却又都放弃了。
到了最后,宿舍都快熄灯了,他也没能真的叫她出来。
他是想要道个歉的,白天因为起床气的事,他真的有点反常。
他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但是……
低头看看口袋里的一百块钞票,他烦躁地团了颗石子在里面,瞄准了杨弯宿舍打开的窗户,连钱带石子一起丢了进去。
杨弯当时正在阳台挂衣服,视线被挡着,也没看见谁扔东西,等她发觉的时候,脑袋已经被石子砸到了。
“痛!!什么人!!!”
杨弯捂着额头趴到窗边朝外看,宿舍楼下一片安宁,什么都没有。
她无奈地收回视线,到屋子里找到了砸到自己的东西——和石子揉成一团的百元大钞。
“钱?”杨弯困惑地蹲在那思索半晌,才恍然大悟。
这个学校里“欠”她钱的人就一个。
该死的江敬言……
真的很该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该死的家伙,现在能对着她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你能想象那画面多恐怖吗?
收班费的事在杨弯的记忆里,只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她望着眼前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的男人,突然有点想膜拜这七年里拿下这家伙的自己了。
“你认真的?”杨弯憋着气道,“不是开玩笑?”
说实话,江敬言现在有点想逃跑。
天知道他刚才说出那句话时用了多大的勇气。
他其实是个感情内敛的人,要不是碰上杨弯,要不是……要不是她……
真是丢死人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认真的。”
杨弯盯着他那张嘴,确保他说得就是她听见的那几个字,完全没有错误之后,她为难了。
“这……”她一脸矛盾道,“这不太好吧,我们没那么熟……吧。”
最后这个“吧”,还是看见江敬言又开始脸黑的时候才加上的。
“看来你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江敬言白着一张脸,隐忍地说,“是你自己说一定会做,如果你要食言,我也没意见,但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了。”
她想要啥啊!
她只不过是想让他别再生气了而已!
回来的路上的确是她做得过分了。
哎……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杨弯才扬起眉眼,苦着脸说:“那……那只能亲脸。”
江敬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也没有拒绝。
什么叫竟也没有拒绝,这可是她的初吻,亲脸也是亲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弯气自己怂,又气自己居然脑抽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