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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当兵也要读书【一】
牧清寒准备下场。
听他在饭桌上丢出这个决定,杜瑕愣了愣,到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有些好笑的问道:“如何突然就想了呢?”
原先先帝在世的时候催了他好几回,总是百般不情愿,如今二人的次子牧榑,乳名木木的都过了周岁,也没人再催了,怎的突然就又重新起了这个念头?
旁边,他们的长子正坐在一张特定的高背小椅子上埋头扒饭,因才不大到四岁的小子,使筷子使的并不灵便,如今还是用勺子,中间也偶有饭粒菜粒掉落,成了漏网之鱼,迫使他不得不腾出手来帮忙,饶是这么着也时常吃得嘴边都是痕迹。
木木才一岁出头,刚刚断了母乳不久,这会儿却也已经能吃不少辅食了,也得了一张小凳子,跟兄长一般自己吃饭。
不过比起兄长的游刃有余,木木就有些顾东顾不得西,勺子基本上是摆设,要么还得乳娘投喂,要么自己伸手抓着吃,一顿饭下来堪比打仗。
偏这小子事事都爱与兄长看齐,看人家会走会跑啦,他也跌跌撞撞地要跟着;看人家吃饭能坐着,有自己的碗,他也非要;看别人都有自己的筷子,又眼热,哪怕拿着一个只在手中挥舞玩耍也不能落空,时常叫杜瑕又好气又好笑。
奶嬷嬷先前还心疼,说这对夫妇怎的能狠下心叫这样小的孩子自己吃饭?
养活孩子不容易,谁家有个这般聪明伶俐健康活泼的小子不是百般疼爱?
吃饭喝水,恨不得都一群丫头婆子追着跑着的伺候,哪里有直接丢开让他自己上手的。
不说旁的,孩子的肌肤这样娇嫩,那些勺子叉子和筷子那般的硬冷,一不小心弄坏肌肤可如何是好?
可到底是人家的孩子,见两个主子都不反对,她这个当奶娘的也不好说什么,可到底暗地里心疼了好几回。
不过时候久了,奶娘也瞅出门道,发现这位小主子还真是不大用人操心,莫说叫人撵着喂饭的情况从未发生过,到了点儿他自己就会乖乖要吃的,胃口竟是好的很。
偶尔有几样不大爱吃的,也都让夫人哄着吃下去了,久而久之也不挑食了。
若说起养孩子,最头疼的是什么,孩子不懂事哭闹,当属第一,可排在第二位的恐怕就是吃饭了。
眼下日子好过了,谁家的宝贝疙瘩不是千娇万宠的,恨不得把能拿到手的最好的东西捧到跟前?
但凡有一点不如意,自己当爹娘的就先疼痛起来,于是孩子越发娇惯了。
自家老爷夫人那都是大禄朝有名的人物,若是养出个衙内来,当真一点儿不稀奇。
可难不成这就是读过书的武将和寻常官宦人家的不同?
两位主子虽然疼爱小主子,可并不娇惯,在这儿当了三年多的差,奶娘几乎日日都见夫人教导儿子,便是老爷回来了,也不过是多个人罢了,虽从未见着打骂,可要求着实比一般学里的先生都严厉。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小主子年纪虽小,可已经识得许多字,会背许多诗词,偶尔还能头头是道的说出许多典故来,十分讲道理。
更别提基本的礼仪,连逢年过节宫里出来的太监、嬷嬷都挑不出错来。
奶娘每每思及都十分惊异,越发觉出主人家的不同来,在干好本分的同时,偶尔还琢磨:想来小主子日后也有大出息,若能想办法求个恩典,将自己的孙子接进来,哪怕跟在身边跑个腿儿呢,也算是造化了……
不过随着小主子渐渐长大,又有了一位二少爷,瞧这长的也是十分得人意的样儿,跟奶妈有相似想法的人不知凡几,竞争竟是激烈的很。
可瞧着老爷太太这会儿一点儿口风都没露出来,谁也不敢先自作聪明的触霉头,只是暗中越发收敛自己,对的子孙也要求严格了,希望来日能被选上。
牧清寒伸手摸了摸桌边长子的脑袋,笑道:“这两年的事情渐渐的都做完了,我竟清闲的很,也不大好往军营里去,只闲的慌。
明年他就要正式启蒙啦,我不如重新下场,也好与他做个表率。”
毛毛抽空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小仓鼠一般飞快的将嘴巴里的饭粒嚼尽咽下去,一本正经的问:“父亲,何事?”
牧清寒笑了笑,没说自己只是看着毛茸茸的,想摸了,便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道:“莫要挑食。”
“儿子没挑食,”毛毛忙替自己辩解道:“要一口饭,一口肉,一口菜,而是才刚吃了菜,要吃了这口饭,再吃了这块肉,才好吃菜。”
瞧着这小胖脸儿上严肃认真的模样,牧清寒和杜瑕都笑了。
小小年纪,做事确这般有条理,着实不易。
牧清寒点点头,又替他舀了一点鱼汤:“好是为父错怪你啦,喝口汤,别噎着。”
毛毛又认认真真的想了一回,这才乖乖喝汤。
偏偏那头的小子瞧见了,又唔理哇啦的乱叫开来,含糊不清的嚷着:“爹,汤!哥哥,汤!”
杜瑕捂着嘴直笑,道:“你儿子嫌你偏心呢,快也与他一碗。”
在边关呆了几年的牧清寒到格外喜欢这种小麻烦,当即也摆了一只小汤碗在次子面前。
只不过他到底还吃不了许多,没得祸害了,只是轻轻的舀了一个碗底儿糊弄过去。
木木这傻小子哪里知道这其中门道?
只一味傻笑,毛毛看的也乐个不住。
牧榑,榑,神树,日出之所,可见牧清寒对这小子得期望之高。
看着长子这般聪慧懂事的模样,再瞧瞧次子也那般聪慧活泼,牧清寒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越发觉得自己该给他们好好做个表率。
刚做上太尉的那段时间,他又是帮将士们争取权益,又是重新招募士兵、整肃军容的,当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一点闲的功夫都没有,觉都不够睡,自然兴不起什么重新考科举的念头。
可眼下手头的事情都忙完了,他位高权重,利于禁军之颠,却反而不好轻易往禁军里去,就算不怕上头忌讳,也不好叫下面的高级军官以为自己越俎代庖,抓着权利不放。
如此一来,他能干的事儿还真是少之又少,不过几个月就觉得闲的发慌。
太尉大人要重新下场考科举的消息传开之后,几位极有可能在明年的考试中成为主考官或是评卷老师的官员都觉得压力倍增,心里发苦。
您已经做了这么大的官儿啦,身上还有爵位,儿子都两个,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
干什么非跟自己过不去,要吃恁大的苦呢!
且不说到时候监考老师面对一个比自己大出好几品去的当朝权臣,能不能做到心静如水,后头那些阅卷老师更是苦不堪言。
万一认出你老人家的字儿来,要是您的文章做得好,顺利成章的过了也就罢了,万一做的不好,到底叫人家给过还是不给过呢?
别说什么认不出来的话,字如其人,一堆的文生里边儿冷不丁出来一个上过战场的武将,那铺满整张卷子的杀伐之气……若是认不出来才是瞎子呢!
愿意上进是好事,他们家又不是考不起,读不起,杜瑕自然是支持的,想日后父子三人一块儿读书,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最基本的榜样,这话当真一点都不错。
原先牧清寒每日早起练武,毛毛见了也有样学样的拿着一杆特制的棍子跟着在旁边比划,摆动一下胳膊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