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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船?”胡子拉碴的水手靠过来和少年谈话,他拿着半瓶伏特加对瓶吹,嚷嚷着打饱嗝,一身酒臭味夹着着海上长期不洗澡的特有海腥味,闻着让人皱眉。
但少年并没有躲避,只是慢慢转过头,淡淡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大海真美啊。”
少年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衬衫,亚洲人长相,肤色偏白,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也就你这种没体验过长航线的人会喜欢大海。”水手不屑地笑一声,又喝了口酒,“你知道日复一日看着永远不会变的海岸线是什么感觉么?一天,两天,一周,两周,直到一个月,半年,人在这种地方是会疯掉的。”
“水手先生不喜欢大海么?”
“当然不喜欢,当海员是很辛苦的,我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可一次出航就得至少耗费半年的时间,船上连个信号都没有,一旦离开岸边,想和家里人聊个天都没办法。”水手说:“只要在陆地上有出路,就别想着跑船,因为你会失去很多。”
水手叹了口气,想起在大阪时的休假。
这次出航的时间有一年了,那是唯一一次休假,公司真是下了血本,让他们在日本公款吃喝半月,还可以到处游玩,在那半个月里他和老婆打了商量,这次回航就辞职,从此不再出海。
回去做什么工作还没有着落,但他总归是不想再看着这片大海了,也闯荡得够多了,不说去过全世界,一半总是有的,年轻时渴望着自由和冒险,现在只想安稳地过日子。
赚的钱肯定会缩水很多,但比起外面的花花世界,家庭的陪伴才是这个男人现在所渴求的东西。
“水手先生懂得还真是多呢。”少年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安静地看着浪花翻滚,海潮鸣动。
潮汐拍打到高铁船身上,碎成更小的浪花,毫无声息地被大海吞噬。
一阵寒风吹来,已经12月了,气候逐渐转冷,海面上的温度通常比陆地要高,因为水是比热容很高的液体,升温慢,降温也慢,一天的最低温度一般在六七点左右,而陆地在凌晨三四点就会抵达最低温。
即便如此,初冬的海上也冷了起来,水手打了个喷嚏,又喝了一口酒暖身子。
他紧了紧衣服,不再理会看海少年,回头往员工船舱里走,准备睡觉。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少年又独自站了很久,随后他转身朝储存货物的集装箱船舱走去,船员们大多都睡了,只有一些值夜班的守在驾驶座,用收音机放着慢调子的爵士乐。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他径直走进船舱,这里整齐地堆叠着许多集装箱,白色明亮的灯光照亮地板,青漆的金属箱壳外用黑色喷漆涂着英文和数字组成的序列号。
这些集装箱的个头很大,少年必须仰望才能看到它们的顶部。
忽然,寂静的船舱传来像是野兽嘶吼的声音,惨白灯照射在少年病态的白色皮肤上,颇有恐怖片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