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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总,”老田嗓子有点哑,“阮棠小姐在八个月以前,
已经去世了。
为此,
阮家元气大伤,
阮夫人到现在都还住在厉氏疗养院里,
我听说,
好像人有些糊涂,
经常连阮家主都认不出来,
这几个月,
阮家的生意,
都是寒爷让苏秦帮忙打理的。
您可能太累了,
所以出现了幻视幻听,
当然,
也有可能是您认错人了,
毕竟这里是澳洲,
阮家在这里没有亲戚,
连生意都没有。
走吧,
我先陪您去医院处理一下烫伤,
回头咱们雇个专职司机,
您必须在车上好好睡一觉。”
“可……可是田叔,”听到阮家的近况,
尤其是糖糖已经去世的话,
宋浩宇的眼圈登时红了,“我真的……真的看见她了,
田叔,
你相信我,
我真的看见她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
那是糖糖啊,
是糖糖,
哪怕糖糖化成灰,
我也认得出来,
我怎么可能认错?”
“您就是认错了!”老田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股怒其不争的咬牙切齿,“现在天都没亮,
我刚才走了一大截去问路,
连鬼影子都没遇到一个,
哪儿有阮棠小姐?
小宋总您醒醒吧,
您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阮棠小姐死了,
她已经死了,
八个月前,
她就因为大出血,
和肚子里的宝宝,
一起死了!”
老田的话,
像一把残忍的刀,
一下子捅进宋浩宇的心窝子,
明明已经戳到了心脏,
却偏偏还要在里面转动着搅拌几下,
宋浩宇只觉得一股血腥弥漫上口腔,
脑袋仿佛被弹片击中,
瞬间天旋地转。
他怕自己晕过去,
直接抱着脑袋蹲下,
一句话都反驳不了老田。
是的,
糖糖死了,
她肚子里的宝宝,
也死了,
是他宋浩宇亲手害死的,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在这世上最亲最爱的两个人,
所以他不配拥有快乐,
更不配顺心如意,
他只有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受尽寂寞悲苦,
尝遍凄凉孤独,
这辈子,
下辈子,
下下辈子,
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只有这样,
才能洗刷掉自己的罪恶,
只有这样,
才是对糖糖和宝宝最好的忏悔。
可是,
忏悔又怎样?
受尽煎熬又怎样?
糖糖和宝宝还是回不来了呀!
一瞬间,
宋浩宇想到了死。
是不是,
死了他就可以解脱了?
是不是,
死了,
他就可以去地狱里见到糖糖和宝宝了?
可是很快,
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不能死,
不是因为怕死,
而是因为,
糖糖那样恨他,
大约,
死了都不想再遇见他吧?
他怎么敢冒冒失失跑去地狱,
给糖糖添堵?
再说,
糖糖和宝宝都是好人,
死后一定会进天堂,
而他,
是罪无可赦的烂人,
死后只会下地狱。
宋浩宇不怕下地狱,
他怕,
无论多少个轮回,
他都再也见不到糖糖和宝宝了。
大颗大颗眼泪,
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他眼睛里滚落下来,
砸在光线不足的柏油路上,
很快融入晨曦的昏暗,
再也找不到一丁点踪迹。
足足蹲了半个小时,
宋浩宇才做好心理建设,
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吧田叔,
我们去医院。”
说完,
看都没看老田一眼,
像个木头人般,
机械地迈开脚步,
向前走去。
老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
眼泪终究没能忍住,
他知道,
小宋总又一次熬过来了,
又一次,
让自己距离死亡远了一点,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
老田看着这样的小宋总,
却觉得,
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因为,
活着太艰难,
太苦!
区医院还没上班,
但有值班医生和护士,
闫思瀚一抱着龙凤胎冲进医院大门,
值班护士就摁下了紧急呼救铃,
立刻有医生冲出来接应。
宝宝们的病情很快就找到了,
是因为大雾天气,
引起的呼吸系统功能减弱,
从而导致高热、抽搐。
两个宝宝毕竟是早产,
肺泡功能都有点弱,
好在糖糖当初生下他们,
坚持顺产,
他们的肺部经过产.道挤压,
又比普通早产儿坚强,
否则,
这么闹腾一下,
已经窒息身亡了。
尹棠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医院时,
宝宝们已经脱离危险,
重新住进了保温箱,
闫思瀚不放心,
光着两只脚守着保温箱,
糖糖走进抢救室时,
他正趴在保温箱上,
一手一个,
紧紧搂着保温箱,
就像,
正怀抱着两个宝宝一样。
医生刚好是当初给糖糖接生的那位,
看见糖糖进来,
笑着跟她打招呼:“哈喽,闫太太,
今晚真是太惊险了,
如果闫先生再晚来十秒钟,
男宝宝大概就窒息身亡了。”
说着话,
医生看向思瀚,
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惊讶和尊敬,“这真是个奇迹,
我不得不承认,
闫先生是你们儿子的大救星,
他们父子,
真的是心连心。
同作为女人,
闫太太,
我很羡慕您,
你有一个,
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您的孩子们,
也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糖糖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十几秒钟,
终于没能忍住,
悄无声息滑落下来,
她看着思瀚学长的背影,
此时的思瀚学长很狼狈,
因为是从睡梦中惊醒的,
他向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鸡窝般在头顶刺毛乱炸,
他的两只拖鞋全跑掉了,
光着脚,
脚心大约被碎石子割破,
有些出血,
所以他走过的地方,
洁白地板砖上,
不仅仅有泥泞,
还有血渍,
而且因为奋力奔跑,
他睡衣的腰带被吹开了,
衣襟大敞着,
他也顾不上收拾,
仿佛压根不知道冷,
就这么抱着两只保温箱,
像拥抱着太阳。
糖糖吸了吸鼻子,
轻轻走过去,
从身后环住思瀚的腰,
直接将脸埋在他后背上。
思涵学长的身材一直控制得极好,
稍微有一点偏瘦,
却不会显得弱不禁风。
以前和思瀚学长拥抱的时候,
糖糖也触摸过他的脊背,
思瀚学长背部的人鱼线非常优美,
骨头也不会硌手。
可是现在,
她趴在他背上,
却被他脊柱坚硬的骨头,
硌得脸生痛。
但不知为什么,
这样贴着思瀚学长,
糖糖就是觉得安心,
她想,
她是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
不是之前的感激和歉疚,
不是长期陪伴养成的依赖,
而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