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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使妙目一沉,一把将欲躲回去的身姿拽了下来:“我家主子与王夫人一见如故,想同您说说话而已,这么不肯赏脸么?”
王夫人脚步凌乱,几乎是从车辕上跌下来的,只是那女使力道颇大,竟是一把拎着她险险站稳。
这样不客气的态度让她气息微颤:“既是一见如故,如何是这种邀约的姿态!”
女使看她目中有了一丝慌乱,沾了月影的面孔微微一笑,比了个手势:“请吧!”
王夫人在背后剑鞘微起的威胁里,只得跟上脚步。
谁知刚踏进垂花门之后的小花园,便见一眼熟的女使一把捏碎了掌心里的喉管,干脆利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对方。
一松手,那轻盈的身躯便如破布一般倒地。
王夫人清晰地听到自己叫声里的惊惧:“你疯了,竟敢杀官眷!”
温婉的微笑温柔而和煦:“这种讨人厌的货色,留着给我继续找麻烦么!反正她栽赃我,回去也活不成了。”繁漪漫不经心的掸了掸素白的手,“谁知道是我杀的?若是有人瞧见,也只是瞧见你的马车进了这宅子啊!”
王夫人心下大惊,脚步不由向后微微退了数步。
一袭凉风从照壁上的镂雕高窗穿过,衔着冬日深夜冰冷而干燥的气息扑在面上,连她年轻而清脆的声音也仿佛染上了干涩:“你、你要做什么!”
繁漪的笑意便如在风中幽晃的月色,带着秋霜的薄薄凉意,映的耳边一撮粉红色的米珠流苏也有了森冷寒意。
一手支颐,手肘轻轻挨着身前的石桌,一手轻点着桌沿,悠长一吟:“你说,下一个我该送谁上路呢?”
王夫人桃红色的裙摆有涟漪破碎的弧度,死死攥紧手中的帕子,以此来抵御乱跳着几乎冲破胸膛的气息:“姜大奶奶要做什么我哪里会知道,天色很晚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也免得琰大公子担忧。”
繁漪起身,慢慢踱步来到月门下的王夫人跟前,神色温柔的仿佛眼前的是知己:“他与太子殿下有话要说,不急。”抬手稳住她鬓边被吹乱的流苏,缓缓眨了眨眼,“你怕我?”
把上官氏耍的团团转,把丝毫不沾计划的姜元靖和郑家也扯进了疑影里,王夫人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却不想她简直就是个疯子,竟然这样毫不在意的杀了官眷!
她在自己面前杀了上官氏,总不会真是引以为知己才不做遮掩!
王夫人娇嫩的面庞上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却,徒剩了一泊冰冷的苍白,嘴角弯起的笑纹显得那么勉强:“说笑了,我与你原不过第一回相见,我有什么理由要怕你呢?”
繁漪似乎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然而语调却是慵懒而不屑的:“觉得我不敢杀你?你们哪来的这笃定,以为算计了我还有机会全身而退?”
王夫人勉力维持的镇定里出现了细碎的裂纹,在一阵枝影婆娑里迅速的开裂。
小立领轻掩的颈项间沁出细细的汗水,呼吸错拍间有肤色泛起粼粼冰冷的死白:“姜大奶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今日何曾说过对你不利的话,又何来算计一说呢?”
繁漪直直看着她,似乎在认真的回忆了,然后轻轻一声笑开。
那笑声冷漠而微嗤,自胸腔慢慢蔓延开来,将寂寂的夜衬得宛若地狱,而她便是的地狱里最肆意的修罗。
笑声乍然而收,余音依然凌厉:“你们以为,我能活到今日靠的是运气么?让人无声无息死去的法子太多了,怎么,你们夫妇也想试试?”
王夫人僵硬得站在原地,眸子无法动弹,只能以余光看着她白的几乎透明的指将白玉流苏弹起高高的弧度,沥沥之声清脆而冷厉。
那一瞬间,她只觉被鬼缠上,那种森冷直入骨髓,冷的浑身发痛。
繁漪忽然很想知道捏碎旁人脖子是什么感觉,看晴云的脸色似乎还有点发白,想是很刺激吧!
眸光一沉,射向她时带着锐利而沉幽的光芒:“姜元靖也真是废物,秦家走了,袁家消停了,就来寻你们这种小角色来与我斗?”
王夫人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
下一瞬,颈项已经被紧紧攥在冰冷的指腹下,冰冷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