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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柳氏心知自己已经乱了方寸,再说什么也不是她的对手,便只一味忍着恨意死死瞪着繁漪,一方衣袖在她手心被攥的湿而皱。
在姚柳氏龇目欲裂的神色下,繁漪依然不惊不急,只侧首看着姚三爷。
见他维持着平和姿态点了头,方缓缓继续道:“我父在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也五年了,户部尚书蒋橣蒋大人还得力着,想来一时半会儿的也退不下来。”
姚三爷挑了挑眉,眉目间既有赞赏,也有微嗤,平平道:“你想让孤松进哪里?”
繁漪站了起来,莲步轻缓的走进那金光之内,裙踞的弧度若翩跹飞蝶,悄无声息。
抬起的手骨节修长,在光线里呈半透明的莹润:“莫大人倒是很好命,升官发财死原配。转脸便娶了镇国公的庶长女,儿女双全,好不得意。就不知原配的死,是不是真如当年锦州县令说的那样是意外失足呢?”
姚三爷镇定的神色间有一瞬裂隙,旋即镇定如初,目色却紧盯了她不放,尝试着去看穿她。
指尖拨过耳下坠着的南玉珠子,弧度婉转间是点点流光晶莹,她笑意淡然而邈远:“锦州的县令这会子已经是直隶布政使司的参政了,我记得是姚家一手提拔起来的。门生故吏,牵一发动全身。”
“您说是不是?”
姚三爷搁了茶盏,衣袖轻轻掸了掸手背,好似要掸去沾染的尘埃。
微眯的眼眸里是剑锋的冷厉,却破不开她的防御,沉然道:“既然已经结了案了,自然是确凿无疑的。二十年过去了,什么都湮灭了。”
繁漪在姚柳氏面前站定,取下了鬓边的一朵珠花,是材质最为普通的,没有宝石点缀,没有朱玉轻描,颜色有些暗淡,是在潮湿的环境里待的久了的证据。
将珠花放在她的掌心,笑色轻而缓:“这是莫夫人死的那日戴着的。”
姚柳氏心中狠狠一颤,甩开手,将珠花丢在了桌上。
巍巍山脉上的裂痕急速开裂,惊惧间明白商户的眼线遍布了大周的角角落落,会查明这样久远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风扑进,是夏日尾端沉闷的余音,刮过厅里的冰雕,卷成了刺骨的寒意缠在人的四肢百骸,落在姚三爷眼底的灿灿金芒瞬间成了火燎后的焦色,暗淡如灰,不再拐弯抹角的比耐心比心机。
直接道:“什么位置!”
繁漪轻盈转身,面颊在晴线里恍若朝霞的柔婉,出口的话昂扬而清脆:“右都御史。”
闲适的笑色显露了她的笃定,“再怎么说您还有两个嫡亲的外孙子要谋个好前程了,我父占了这个位置您姚家也不亏!一个,还是三个,大人自可与阁老好好商议。不过,我实在害怕再有人来杀人证,未免夜长梦多,你们的考虑时间不多。”
吏部尚书、布政使参政、右都御史,都是姚家的人脉。
一个?
还是三个?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右都御史的把柄她也有,尽管他半信半疑,却也不敢不信。
由他们主动,还能将右都御史保住调往他处,由女婿顶了这个位置。
好歹还是自己人。
若她真有什么把柄,便是一个都保不住了。
今时不同往日,姚家在皇子争储的那几年里折损太多,太多后起之秀迅速占领了朝中要职,若想维持如今的地位与威势,这几个便是一个都不能折损了!
姚三爷到底官场沉浮了二十余年,一思量间便有了取舍,当机立断道:“可以。”
繁漪微微一侧首,赞赏道:“姚大人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