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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国师的紫色氅衣,带着昇元帝的命令前往东宫见到景通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的面容竟然十分憔悴。原本俊美如画中人的李景通,仅仅不足三十岁的英年,但是额前的乌发,竟然带了些霜华。景通的神色端凝,静静地放下手中的描金白玉瓷杯,慢悠悠的说道:“阿易的死,我很难过,但是这和我没有关系,阿云……”他顿了一顿,眼中满是哀伤,泪光在他的眼眶中肆意的涌动,“连这个,你都要怀疑我吗?”
我想起秦淮河上史守一的话,想起昨日皇帝在天泉阁所说的话。我的眼泪掉落腮边,我不知道潘易究竟是怎么去世的,但是他死前那惨烈而明显的变化却暗示着他绝非正常的去世!
我记起史大哥蒙上我的眼,对我说:“人走了,偷天丹也没有了效用……”我知道潘易服用过偷天丹,但是我心底里不相信,惊才绝艳的“潘仙人”,在死后会有这样的容颜!所以,在秦淮舟中,我选择了相信史守一,我质疑了潘易的死因,把怀疑指向了昇元帝;在天泉阁里,我又选择了相信昇元帝,因为一个如此信任和倚重潘易的皇帝,我真的无法当他是凶手!
然而,在今日这个雨天,江南的烟雨却洗不去我的疑心!我站在东宫的大厅里,庭前的穿栊风飘起了我的衣袂,我紫色的眸子里,映出一个白衣的瘦影,我在心里咬着牙,慢慢说道:“潘易,究竟是不是你……害的?”
他哀伤的看了我半天,眼中有几分震惊,因为如此激烈的表情,他那原本柔美的五官线条,一时竟有些扭曲,“你不相信我……云儿,我对于你,可是不一样的,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垂下眸子,长睫掩住了我眼中最微妙的变化,我冷冷说道:“我只是想知道……”
白衣便服的李景通,忽然朝我奔过来,黑眸深邃无比,神色也变幻无定,他用力扯住我,“我也想知道,这么久以来,占据你心的人是谁?到底是不是潘易?”
我倏然睁开眼,定了定神,问他道:“不要换话题,我想知道潘易是怎么死的?”
“呵呵……”做上太子的景通忽然冷笑起来,“我因为铜驼桥遇袭的事,正在被父皇调查,所以自然上不了潘易的葬礼。可是那夜,我悄悄去他的灵堂,给你披上那件披风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什么份量……我只是不死心,想知道一件早有答案的事情罢了!潘易……我是那么妒忌他,他心里装的那个女子,应该不是你,而你心里的那个人,却一定是他……”
“难道真的是你?”我心里不敢相信,声音也沙哑了,“你听信了宋齐丘一党的话,相信了潘易就是你的二皇弟李景迁,你怕他的才智威胁到你的地位,所以你指使凌真远下毒害死了他?!”
“哈哈哈……”李景通仰面大笑了一阵,沉着脸说道:“我就算要杀他,也只能是因为你啊……”他的眸子冷下来,神情也归于冷漠,“不是我做的,我有办法证明!只是你能不能接受,我可就顾不了了!”
“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掘开潘易的棺木!”景通的言辞激烈,神情却是傲然:“打开他的棺木,看他是不是得道高人,尸解而去!”停了停,景通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你舍不得了吧,但是我舍得,为了你、为了你可以相信我。”
是的,我承认,这也许是最好的决定,只有这样才能证实潘易究竟是不是中毒而亡的。只是,这样对于潘易太过残忍了,“不行,我不同意……”
“本太子决议,开棺!”李景通脸上写着带着少有的妒意,“本太子既接了圣命调查潘易死因,可以便宜行事,自然不用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