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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龙角,断龙爪,拔龙鳞……”
小蛇懵懂看着面前这个说是自己爹爹的男人每说出一个词汇眼中的冷意便更添几分,一向惧怕他人冷下神色的她此刻却完全不害怕,在父亲龙气的包围下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着微微眯起眼。
好像只要在他身边,什么事都不用怕。
没有人能伤害她。
在几乎要舒服的睡过去之前,方才那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悲伤与委屈消失不见,她美滋滋的闭上眼准备安心入睡。
睡前,却猛地长大了那绿豆大的眼。
等下!
龙角龙爪龙鳞,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是龙吗!
面对女儿的疑问,天帝陛下怜爱的摸了摸她头顶上的鼓包包。
“对,你是龙,本应该翱翔九天,只是爹爹当年不小心弄丢了你,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小蛇看清了他眼底的那丝痛意,虽然只和这个爹爹认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可血脉牵引却让她从心底的与他亲近。
她不想看到爹爹难过。
小蛇努力的将头扬的高高的,用自己头顶的鼓包包去蹭面前的父亲。
“我没有受苦的,我被老虎精养的特别好,还有黑熊精和蜥蜴,他们都对我特别特别好。”
她隐瞒了自己的孤寂和每天醒来后那彻骨的疼痛,只捡着证明自己过得很好的事情来说。
很奇怪,很多事她都不太懂,但做出来却十分顺手。
小蛇巴拉巴拉的将自己觉得过得很好的事全都跟爹爹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一双清澈的小眼眸眼巴巴望着面前的人。
我真的过得很好啊。
所以,别再难过了。
望着面前女儿清澈的眸子,林时恒收回了那些阴霾,清玉面上莞尔一笑。
“你可有名字?”
说起这个,刚刚还在努力强调自己日子过得特别好的小蛇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没有。”
她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被唤做小蛇,毕竟在山中生活的蛇精们至少都有几百年的寿命,原型各个体大如蟒,只有她,总是那么小的一条,连爬动都爬的不顺畅。
渐渐的,小蛇这个名字也就成了她的专属名称了。
“我为你起个名字可好?”
小蛇双眼亮晶晶的答应了下来,“好啊好啊。”
林时恒微微沉思几瞬,道:“如今,我只希望你康宁平安,为父姓林,日后,你叫林宁安可好?”
“康宁平安……”
小蛇在嘴里念叨着这几句,她虽然看过蜥蜴带回来的画本子,对一些人间事也了解了很多,但总归是失去了记忆,一知半解而已。
可现在听到了父亲的这句话,却像是在夏日里吃了冰一般清爽,整个身子都舒坦了起来。
她点了头,欢欢喜喜的应道:“那我以后就叫林宁安了!”
她也是有名字的了,嘿嘿嘿。
林宁安高兴着扬起笑,复又问道:“爹爹,你说我头顶上的鼓包包是龙角,那我就是龙了?可是老虎精说,只有天界才有龙。”
“正是,为父便是从天界下来寻你。”
天界?
林宁安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的感觉。
她可是知道,那一山的妖精每日努力修行,为的就是能够上了天界的。
林时恒托着小蛇,温声道:“爹替你杀了他们,我们一道回天界可好?”
“杀了……杀了谁?”
林宁安不解的卷了卷尾巴尖,“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自然是因为他们对不住我儿。”
天帝身上的暗纹随着他这句冰冷话语渐渐沉下,越沉越黑,像是有浓墨在上面画了一笔一般。
看着倒不像是那个天界众人一直以为的冰冷天帝,而是魔界那些总是喜欢弄的一身黑漆漆吓唬人的魔族了。
林宁安不懂这些,她只是卷着尾巴尖,清脆声音带着些许稚嫩,“是我失忆的时候有人对不起我了?他们怎么对不起我了?我的龙角和龙爪是他们干的吗?”
面前的男人眼眸都仿佛随着身上的暗纹衣服沉了下来,“正是。”
“砍龙角龙爪,对于龙来说比人类的噬心止痛还要痛上千万分,他们如此待你,爹爹绝不会轻饶。”
林宁安心性依旧懵懂,头顶上的鼓包包和平坦的腹部却随着这句话传来了一阵剧痛。
——一个刀落下,头顶一阵剧痛。
——又是一刀,捅进了她的腹部,她被弃尸荒野,显出了龙身,本就没有角的龙,被那一刀,直接将龙爪斩断。
疼。
好疼。
“唔……”
她疼的动弹不得,眼里刷的落下了泪花来。
有些事,她已经忘了,可身体却会永远承受着这些痛意。
不等泪水落地,林时恒已经用了灵力,丝丝龙气将她整条身体缠绕,抑制住了这些疼痛。
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对于林宁安来说,却是痛过了一个世纪。
她滚动着摔落在地上,落地化为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只看那绝色面容,便与面前的林时恒有几分相似。
林宁安安着胸口,唇还微微苍白着。
“爹,我不想直接让他们死。”
“我不记得事了,但是还知道天理昭昭因果轮回。”
说着,她抬起眸,一双清澈眸子中带着小女孩独有的稚气。
“他们有角有爪吗?我也想砍了他们的角和爪,扒了他们的鳞片,让他们和我一样疼。”
玉身长立的天帝温柔望着面前这个受尽苦楚的女儿。
展眉一笑。
“宁安说的对,死,太便宜他们了。”
“就算是死,也要失去所有再死。”
“不过……”
到底是已经自成一脉的小世界,林时恒也有点拿不准原剧情会不会横插一杠。
他挥了挥袖子,将一碗清澈汤药摆在了女儿面前。
“宁安,喝了它。”
林宁安乖乖捧起药碗,望着里面那看似清澈却又仿佛在转动着的汤药。
“爹爹,这是什么?”
“孟婆汤,我从天界带来的。”
天帝对着女儿温柔笑了笑,“别怕,这是改良版,顶多让你不记□□,你修为尚浅,又损了龙身,喝了这一碗,日后便不用再喝了。”
林宁安还是不懂孟婆汤是什么,但低头望着这一药碗,心底却仿佛有什么人在催促她喝下去。
——喝了吧。
有个女子在低低哭泣,却又带着解脱。
——喝下它,我们就不用再痛苦了。
林宁安抬起头,看了看正望着自己也不催促的父亲,扬起了一个笑来,扬脖一口气将孟婆汤喝了个干净。
天界带来的东西果然不一样,刚刚喝下心底就猛然一清,从醒来之后一直盘踞在胸口的沉闷郁气都消失不见。
林时恒笑着让女儿变成原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修为低,渡个劫提升一下也无事,只是喝了孟婆汤,真正痛苦的,便不会是你了。”
龙气席卷着两人,在这屋中消失不见。
单槐榆打着水,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变见着篓子已经空了,里面的那条小蛇也早就不见了蛇影。
“啊……”
他发出一声哀嚎,无力的去将篓子给弄了起来。
怎么就给逃了呢,他不是在屋子里下了禁制吗?
一条没修为的小蛇,它怎么就逃了。
可惜了,师父刚刚还说可以养来做灵兽的。
****
——“夫君,夜色已深,莫要看书了,小心得了风寒。”
——“听闻花灯节极其热闹,可惜只在京城举办,若是日后我们能去京城多好,好好的看一回这花灯节。”
——“夫君,为什么……”
单君青缓缓睁开了眼,眼前仿佛还有妻子捂住满是鲜血腹部,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缓缓倒下的一幕。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只不过是,修行无情道而已。
若想无情,自然要斩断情根。
他无父无母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妻子放在心尖上爱着,除了她,还有什么能够让他能一|夜看破红尘。
那时动手前的百般煎熬,痛苦的几欲放弃,放到百年后的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就算是那时候他没有杀妻,百年过后,也依旧是一具枯骨。
只有修行得到成仙,才是最重要的。
单君青起了身,推开了门。
虽然他耐得住性子闭关,只是修行路上总不能全靠闭关,马上就要是宗门大比,到时各大宗门都会前来,是单槐榆磨练心性的好日子。
作为师尊,又作为宗门中的长老,他自然是要在场的。
只是刚刚出了这座山峰,便在山地下的桃树下,看到了一个望着相貌只有十几岁的少女。
她正捧着书卷读着,满脸的天真烂漫,一看便知道是被娇宠着长大,恰好有微风洒过,少女微微抬起头,对上了单君青的眼。
少女没在意他,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背书,单君青一向冷冰冰的心中却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就连血液,都好像一瞬间寒冷了下来。
“梦悠……”
他唤着妻子的名字,脚下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曾经无数次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面容。
“干什么!”
林宁安刚刚抬起头只觉得那个人看着眼熟也没多想,结果她背着书呢,这个登徒子竟然把手都伸过来了。
从被爹爹带在身边就一直被悉心教导事务的林宁安早就不是刚刚出了妖精山什么都不懂的小妖精了,眼见着这人居然伸手要摸自己脸,顿时大怒,一把将手中书籍扔在了他脸上。
那书籍只是纸张做的,林宁安丢出去时却用了灵力,无数纸张飞在空中,化作锋芒利剑冲着单君青脸上招呼了过去。
单君青本来因为这与妻子一模一样的面容正恍惚着,结果等到那含着磅礴灵气而来的怒意顿时将他打醒,连忙伸手使了灵力抵挡,刚刚一抵上眼中便满是惊骇。
这少女年纪不过十几岁,竟然有了与自己一般的大乘期修为,而刚才他又惹怒了她,这漫天书籍如同利剑一般的一刀刀冲着他那张俊秀脸蛋而去,即使单君青修为在同阶中再高,在这样厉害的攻势面前依旧只能狼狈闪避。
等到挡完最后一页书页,他身上那总是一丝不苟的白衣已经满是红色血道。
就连脸上,都有了两道被书页打出来的血痕。
单君青从未如此狼狈过。
自他杀妻证道入了修真界,拜入宗门后,修为便一日千里,只有他出手打杀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压着他打却无力还手的时候。
“师姑!!”
单槐榆一来便看到师尊单膝跪地一身狼狈,而林宁安又满脸怒容尤嫌不够的将腰间红鞭子说甩了出来,心中一惊,连忙冲上去拦下。
“师姑手下留情,这是我师尊,与时恒长老是同辈的。”
“嗯?”
林宁安收回了鞭子,望向那单膝跪地的白衣男子眼中依旧带着厌恶。
“既然是个长老,难道连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都不懂了吗?我与他从未见过面,他竟然见我第一面便将要轻薄我,无耻至极!”
“轻薄……”
单槐榆惊呆了,连忙解释道:“师姑,我师尊修的是无青道,向来不接近女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一双眼睛看的真真的,能有什么误会!”
林安宁冷哼一声,看着单君青的视线满是不善。
她平时也算是好相处的性子,虽然修为高辈分也高,但因为年纪还小,总是喜欢跟着那些晚辈弟子们一起玩耍,因此总是要好说话一些。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刚才这个轻薄了自己的男人,心底就满是厌恶,那种厌恶就好像是被他看了一眼,她就胃里翻滚,差点没吐出来。
想到这里,林宁安掏出一张手帕,嫌恶的擦了擦刚才未曾被单君青碰过的脸颊。
就算是没碰到也要擦,谁知道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有没有带什么病。
单君青已经捂着隐隐闷痛的心脏处站起了身,一双总是含着冰冷的眸子此刻怔怔望着那个正与弟子说话的少女。
像。
太像了。
这样的相貌,的确是与他的妻子一模一样。
可又不一样。
他的妻子,性情温婉,从不与人说一句大声的话,对待他也永远都是那样温柔,又怎么会对他出这样重的手。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单君青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眸子黯然了几分,只当做是自己认错了人,毕竟百年前,他是亲自确认了妻子断气才离开的那处。
“槐榆,过来。”
既然知道是认错了人,即使刚刚才被打了一顿,单君青面上又重复覆盖上了平日总带着的冰冷。
他对着林宁安行了礼,语气淡淡,仿佛刚才轻薄她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方才不小心冒犯了姑娘,是我的不是,请姑娘莫要与在下计较。”
“只是不知姑娘是哪个宗门的高徒,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番修为。”
林宁安看着面前人。
他相貌俊秀,彬彬有礼,眼中又含着淡漠冰冷,一言一行都好像没有半点人气。
是她最讨厌的那种,林宁安在心底确定了这个想法。
爹爹曾经对她说过,修无情道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因为天界并不是如凡间与修真界想的那般冰冷无情。
天上的仙人们大多佛系度日,每日打打坐,下下棋,偶尔再去魔界鬼界玩一玩,因为天界负责了四界的气候变化星象布局以及种种种种,天界的仙人们大多有职位,他们不会擅离职守,但想要休息或者去玩的时候也会拜托交好仙人帮忙替班。
偶尔有仙人互相喜欢了,想要高调的就去找天帝赐婚,想要低调的则是请了三五好友将这喜酒办好,孩子出生时再欢欢喜喜告诉所认识的人。
比起修真界来,天界的仙人们才更加像是凡人。
因为寿命长,又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即使刚上天界不怎么佛系的仙人过上几千年也会佛系起来。
修无情道的人却大多会在刚刚飞升天界不久便自毁寿元,身死道陨。
也不知这无情道是谁创造的,修行此道的确可以日进千里,只是要修此道,必须要杀了最亲最爱的人,才能算是踏上道途。
无论如何,杀了最亲爱的人肯定是不好受的。
但越是修行此道,便越是压抑心性,等到最后,几乎要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石头。
而等到飞升天界,身体内的灵气化为了仙气,曾经的无情道再也不能强行让人感受不到情感,数年的情感猛地压制过来,就算是仙人也受不了。
他们往往最悔恨的便是刚刚踏上无情道时所杀的至亲至爱。
天界仙人早就习惯了每一个修行无情道的仙人飞升上来第一件事便是去魔界分支鬼界寻找当初被自己所杀的亲人爱人。
只是鬼界也有鬼界的规矩,人一死十日之内便会投胎,就算是寻到了转世投胎,喝了孟婆汤的他们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到了最后,这些修无情道的仙人结局都是一个死字。
死在自己手中。
连个魂魄都没能留下。
林宁安想着单槐榆曾经告诉过自己他师尊预计百年内飞升天界的事,望向单君青的视线顿时犹如在看着一个死人。
不对,是一个讨厌的死人。
她不答话,单槐榆只好硬着头皮尴尬的介绍:“师尊闭关了五年,不知道宁安师姑也正常,她是五年前来我宗门的客卿长老之女,也算是宗门修者,与师尊同辈。”
在宗门这样一个看实力定辈分的地界,即使林宁安看着才十几岁的年纪,只要有大乘期修为,便能够承的单槐榆一声师姑。
单君青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懂为什么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孩竟然能有大乘期修为,也不懂……为什么她的脸与妻子一模一样。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单君青上前,行了个同辈礼:“原来是师妹,方才是我冒犯,多谢师妹手下留情。”
“我修为比你高,你为何叫我师妹?”
林宁安将红鞭子重新甩在腰上,微微扬起下巴,一双清澈眼眸中既有小女孩的天真,又有不加掩饰的找茬。
“师弟该叫我师姐才是。”
单君青微微蹙眉,从他在凡间坐上官位,便没有人再敢如此对他说话了,即使上了修真界,他的修为也能让他无论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但……修真界,以强者为尊。
他最终还是握着拳,叫了一声:“师姐。”
“师弟刚刚出关,还需下山前去报备,今日便先行一步了。”
单君青离开,只剩下单槐榆瞠目结舌的凑过去,“师姑,我师尊那样的性子,你居然一点都不怕他。”
还让师尊叫师姐,可怕可怕。
“我有什么好怕他的。”
林宁安挥手,将洒了一地的书籍扬在空中用灵力修补好,重新拿在了手里。
“我修为本来就比他高,他那脸色再怎么难看又如何,又打不过我。”
“再说了,爹爹对我说过,这修真界我不用怕任何人。”
单槐榆十分相信这话是由那时恒长老说的。
自从时恒长老五年前带着女儿做了宗门的客卿长老,宗门弟子们便没少打听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长老。
旁的倒是没打听出什么来,只打听出了他极为疼爱女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因为女儿年幼,还特地送到了宗门中教导弟子用的学堂。
单槐榆的师尊虽然也是长老,但常年闭关很少教导他,于是这学堂他自然是要来的。
天知道当一群老师弟子看到了站在学堂窗外定定望着他们的客卿长老时的震惊。
林宁安上学堂的第一年,客卿长老林时恒就在学堂外面守了一年。
虽然从第二天开始他就不再站在窗外而是改成了坐在玉椅上修行,一群弟子老师们还是战战兢兢不敢踏错一步。
有这么一个爹在,初入学堂的林宁安简直众星捧月。
她很快就从万事不知变成了现在这个被娇惯着长大的模样。
在一群要称呼她为太姑奶奶的弟子中,单槐榆这个难得之隔着一层辈分的同龄人与林宁安走的很近。
不可否认,他一开始接近林宁安只是为了能够蹭一下客卿长老给女儿准备的各种灵药。
林时恒向来大方,每次见他跟着林宁安回来,给女儿什么便会给他什么,师尊闭关山上无人,单槐榆便渐渐待在了山下,每日与林宁安一道修行。
日子久了,望着相貌越发好看又性子透彻能见的林宁安,他心中便起了点别的想法。
“师姑,听闻学堂中的弟子大多可以出宗门历练了,长老有没有说让你去啊?”
“历练?”
林宁安咬着一个果子吃的津津有味,听了这话立刻表示,“我不历练,爹爹说我不用历练。”
单槐榆满肚子“不如我们结伴历练”的说辞被这番话噎了回来,“为何不去?虽然师姑修为高,但却从未实战过,不去历练,日后如何与人斗法?”
“没关系啊,爹爹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而且我身上还有爹爹下的防护,就算是有比我修为高的人要对我出手,也会被防护给顶回去的。”
单槐榆不甘心,继续问道:“可长老下的防护到底是长老下的,师姑自身若是没有能力,这防护就算是挡了一次,能挡千百次吗?”
林宁安打了个哈欠,“聪明,爹爹就是在我身上下了千百次的防护,反正若是真的有人要对我做什么,这千百次的防护也足够拖延到爹爹来救我了。”
“这历练爹爹早就给我讲过,无非就是打打霍乱百姓的妖兽,再闭关,有什么好去的。”
单槐榆拿她的说辞没办法,只能又道:“长老能护师姑一时,却不能护师姑一世,长老修为高深,怕是不久便要飞升天界,等到那时,师姑没了长老庇佑,又该如何?”
“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
林宁安道:“爹爹早就能去天界了,只不过是不放心我在压制修为而已,等到我可以飞升到天界时,他自然会护着我和我一道离开。”
单槐榆:“……”
他心中巨震,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本就知道时恒长老修为高,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到了可以飞升天界的时候。
而若是他一直护着林宁安,两人又一道飞升天界,那他单槐榆的百般心思,又要落到何处去。
单槐榆心中怎么想林宁安是不知道的,她一直就被教导着一力降十会,只要自己强大了,那无论是什么阴谋估计也无法奈何了她,因此对着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单槐榆,她是懒得去问的。
“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师姑要上场吗?”
“应当是要的吧,看爹爹要不要我上场了,只是我这修为,不管是去哪里总要是赢得,挺没意思。”
林宁安这话放出去也不算是狂妄,她虽然只来了五年,宗门中却无人不知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大乘期修为,只待渡劫便可飞升天界。
有多少人妒,也有多少人羡慕,林宁安向来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有的人心中满腹算计,只要这人表面上待她好,她也愿意表面待这人好。
真真假假,何必计较的那么清楚。
单槐榆望着如此洒脱的师姑,要说心中不羡慕是假的,他自小拜入宗门,虽然说是被师尊教养着长大,实际上也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个长一些的辈分,而他还要为了这个辈分每日苦修,免得境界比不上同辈人被人耻笑。
与师尊一样又与这修真界众人一样的是,他想要飞升到天界,做一个真正的仙人。
而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付出一切。
林宁安望着总是满腹心事的单槐榆走了后,转身进了屋子。
屋中布置华丽,就算是一片被罩用的也是天界才有的仙纱,她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由父亲亲手放置上去的星星点点开始推演,
林宁安会推演还是跟着老虎精学的,只是以前她内心总是有人间的情情a-i'a-i,推演起来总是得不出什么。
自从喝下孟婆汤,她就像是突然从一个迷宫里面走了出来,再推演时便也有了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很奇怪,她居然和单槐榆有一丝情丝。
可她并不喜欢单槐榆啊。
林宁安起身,做贼一样的左右看看,见爹爹不在,胆子大了一点,起身布阵,拿了爹爹送给她的灵镜摆在面前,开始推演这奇奇怪怪突然冒出来的情丝。
她修为高,又是得天独厚的银龙之体,就算是没龙角龙爪,推演起来也比凡人精怪要强,不多时,镜子里就显出了单槐榆那张脸。
与此同时,还有着林宁安自己的脸。
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身量,只是不同的,却是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仿佛不谙世事,望着单槐榆的眼中满是恋慕。
单槐榆正在对着她说:“你是我养的灵蛇,就算是化形了也是我的。”
“我们这叫灵修,就跟凡间的夫妻是一样的,你不是爱看凡间的画本子吗?我们就是夫妻,日后你可要好好修行,等我们一起飞升到天界,继续做夫妻。”
林宁安托着下巴,望着灵镜中里的那个傻愣愣一心一意喜欢着单槐榆的自己,只觉得从里到外都古怪的很。
爹爹一直觉得修真界的修者妖精灵力低微,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若是她日后想要寻个夫君也要等到回了天界在仙人中找。
她不太想找夫君,是果子不好吃还是傀儡纸人伺候的不舒服,爹爹可是说了,就算是她想要娃娃,去混沌里面抱一个回来就行。
夫君这个东西,于她的确没什么用处。
言归正传,灵镜里的她这样和单槐榆在一起,爹爹竟然没有出来阻止?
还有,什么叫做她是单槐榆养的灵蛇。
虽然单槐榆这小子五年前的确是把她抓住了,但那时爹爹已经把她给救出来了啊,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她就是当初那条灵蛇呢。
林宁安又吃了一口果子,一边想着自己推演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一边又用着看戏折子的心思看完了灵镜里的一场大戏。
在这个里面,爹爹没有找到她,她作为灵宠被单槐榆养大,之后一次意外,她化了人形。
单槐榆只以为她是在宗门吃多了灵果化形,依旧把她当成灵兽养着,只是她一直跟在单槐榆身边,没人教导她别的,白纸一片,又觉得槐榆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渐渐将单槐榆当做了自己的凡人丈夫。
单槐榆显然也把她当成了他的娘子,对着她越来越温柔,两人还滚了床单,约定好了一起好好修行飞升天界。
结果这个时候,单槐榆的师尊见到了她的脸。
他当场失控,在单槐榆询问时,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房中。
灵镜里面的自己吓坏了,化做原型缩在角落中喊单槐榆来救命。
最终,她没能与单槐榆结为夫妻,反而被那叫做单君青的人强占。
这个里面的自己没有爹爹在,也不知道她其实是y-i条l0ng而不是一条蛇,只修行着之前单槐榆教导的妖修之法,法力始终比不上单君青。
终于,在她好不容易找准机会逃出去之后,便一门心思的去找单槐榆,却得知单槐榆已经与隔壁宗门之女成婚,她去时,两人正在月下饮酒,见了她,宗门之女问他她是谁,单槐榆毫不犹豫回答:那是师尊的侍妾。
正在一心看戏的林宁安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这什么破推演!
她y-i条l0ng,竟然成了一个侍妾!
灵镜眼看要摔碎,好在林宁安突然想起来这是爹爹送给自己的礼物,连忙用灵力让它重新飘起来。
此刻灵镜中,还在如同播放小电视一般的播放着镜中小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