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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到了十二月十二日,对赵云刚来说都是很难熬的一天。
对王建明,也是。
人生当中唯一一次杀人。
在那前一天的夜里,他还和赵云刚一起泡温泉,泡完温泉就去喝酒,他还叫了几个美女作陪,不知不觉就喝多了,赵云刚喝多了,手机却一直响,后来不响了,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就站了起来,走到了外头,醉醺醺地接了电话。
电话是宋致远打过来的,问说:“赵大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王建明有些兴奋,拖着醉醺醺的腔调说:“我不知道啊,你联系不到他了?”
“王建明,”宋致远的语气少有的严厉:“我既然给你打电话,自然是查到你们俩在一块,你把电话给他,我有事跟他说。”
王建明笑了笑,说:“他喝醉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我转告他。真不是我刚才故意瞒着他,他现在躲着你呢,怕你要账。”
宋致远在电话那头冷笑:“王建明,你好手段啊。”
王建明收敛了笑容,问说:“我怎么了?你们俩的事,可不要扯到我头上来。”
“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我查不到你头上?”宋致远说:“正好,我也想跟你谈谈,说吧,你们在哪,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王建明偷偷朝里头看了一眼,说:“我在外地呢,一时半会赶不回去。”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你真以为你能搞垮我?”宋致远说:“我还知道,你的目标不只是我们宋氏,你还想一石二鸟,好算计啊。”
王建明愣了一下,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城明国际这个名字,你总知道吧?”
王建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宋致远说:“怎么样,现在肯见我了么?”
“我约个地方,你过去吧。”
他将宋致远约在了a城的一座废弃的高楼上,想着那里隐蔽,他很怕宋致远耍什么花招。从所在的温泉赶回a城,坐飞机只需要两个多小时,他赶过去的时候,宋致远已经在楼顶等着他了。
这是一个旧写字楼,十几层,在过去已经是很高的楼了,因为可以看到a城新区最好的江景,楼顶曾经被打造成了休息和观光的场所,如今深夜,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宋致远一个人在上头站着。江对岸就是繁华商业区,亮光几乎将这边的楼顶也照的晕晕的一片,比月光还要亮一些。
他刚到了楼顶,宋致远就过来,一拳头将他打翻在地上。
王建明抹了一把嘴角,从地上爬起来,忽然笑了,说:“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你如果真有办法,怎么会约我见面,你叫我过来,不过是想跟我商量的吧?”
“你真卑鄙。”宋致远说:“亏我和赵大哥都拿你当兄弟。”
“兄弟,”王建明冷笑一声,说:“你可真可笑。你是宋氏的,我是洪氏的,拿我当兄弟,是你蠢。做生意的人,谁还是一张白纸。”
宋致远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气的发抖。王建明说:“你现在是走投无路了吧,怎么办,钱不要回来,你就完了,要是要回来,赵云刚就完了,你们俩的公司,总要有一个要给我吃。其实你不用这么义愤填膺,兄弟算什么,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难道自保的不应该是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云刚如果知道你的难处,肯定也不会怪你,他现在不也躲着你。”
他话刚说完,宋致远就从口袋里抽出一叠照片,扔在他脸上。
照片飘落到地上,王建明从地上捡起来,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洪氏也不容易,”宋致远说:“我也不想到两败俱伤的地步,你收手,这些照片就到这里,不然不出两天,我就让全世界看到它。”
王建明手有些发抖:“大家都说你宋致远,最没有心机,为人最良善,怎么,你也会用这些卑劣的手段,偷拍我?”
“做生意的,谁还是一张白纸?”宋致远学他刚才说过的话:“钱重要,还是前程重要,你自己选吧。我只能告诉你,如果这些照片曝光,你不光会妻离子散,还会坐牢。”
王建明将那些照片全都撕烂,扔在了地上:“好,好,宋致远,我小瞧你了。”
宋致远将手机掏出来:“要不要我给媒体朋友打个电话?”
王建明直接冲过去,一把就将他的手机给打落到地上去了。
宋致远就笑,说:“何必这样。”
瘦高的身材,看起来从没有这样盛气凌人过,王建明说:“你知道我为了布局花了多少心血,赵云刚不完蛋,我就要完蛋了,血本无归的就是我,洪芳霞如果知道我背着她弄了那么多钱搞房地产公司,她会弄死我的,咱们不是兄弟么,嗯,赵云刚是你的兄弟,我不也是么?!”
“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兄弟。”宋致远将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王建明心里一惊,仿佛已经消散的酒劲在此刻又上来了,他上前一把抓住宋致远的胳膊:“你干什么,你要给谁打电话!”
争执间,宋致远的手机又掉在了地上,王建明将他推到了栏杆上,风刮着他,他说:“你不要逼我。”
宋致远脸上露出些许惊慌神色,抓着他的胳膊,用力起身,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又被他按倒在栏杆上,整个上半身都倾斜到半空中了。他比宋致远高,也比宋致远壮,这种压制的宋致远不能动弹的感觉叫他兴奋,王建明说:“我不懂你,你把钱要回来,这事又伤害不到你,赵云刚,他最多赔了,他可以从头再来,可是我呢,我赔不起,我老了,我站起来一次不容易。我在洪家不容易,你也知道,我得自己争气呀,你帮帮我。”
“你先松手,松手。”
王建明却不松手,像个酒醉的汉子,但明明脑子清醒的很,故意把宋致远往上一推,他大概是疯了,他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明白他当时是怎么了,或许是喝了酒,或许是当时迷了心窍,上头太冷了,他脑子却热的很,他松开了宋致远,宋致远惊惶地站直了身体,他就忽然转过身来,一把就将宋致远推了出去。
那栏杆将近及腰高的,宋致远上半身摇晃了一下,惊声叫:“王建明!”
他随即又用力推了一把,他都没敢看当时宋致远的脸,宋致远掉下去的时候,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只有北风吹着他。
他哆哆嗦嗦地将那些四散在地上的照片捡起来,一边捡一边哭,又不敢大声,最后他看到了宋致远落在地上的手机。
他在那一刻,竟然出奇地冷静又疯狂,他坐在地上不断地给赵云刚发信息,模仿宋致远的语气发,哀求他,狂轰乱炸他。在编辑短信的时候,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极大的怨恨来,对,都怪赵云刚,都怪他,都是他的错,他是王建明,又像是宋致远,语气倒像极了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他擦干净手机,丢了下去。
赵近东那一晚上,他喝醉了酒,起的很晚,头痛的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看了看手表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下午时间。他的手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叫了服务员去帮他找手机,自己则出来吃饭,结果刚到了温泉餐厅坐下,就听见了周围的几个人一边在看电视新闻一边在讨论说:“……太突然了吧,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