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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皓冷哼一声,挥衣袖拍了拍方才扭打时身上粘的灰,然后将手交叠拢在袖中放在肚子上,眼睛瞌上,一副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到是嘴上挨拳头的地方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头上束的冠也歪了,看着十分滑稽。
“敢问大公子寿宴那天人在何处?”莫三直刀直枪问的直接,懒得同澹台皓讲什么礼数。
“……”澹台皓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冷笑一声,换了下脚,又继续瞌上眼睛。
长素十分不喜欢面前这个人,讨厌的情绪在脸上写的十分明显,抬起手指着这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板着脸蹙眉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大丈夫说话就该言出必行!我就不明白了,大夫人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人,若我是大夫人,就休了你,也好过跟你这种人过一辈子!!”
澹台皓一听到大夫人,就猛一下睁开眼睛:“你们去找她了?谁让你们去找她的?!”
沈清之走了过去,说道:“查案需要,烦请见谅。”
谁知澹台皓竟跨一大步,死死抓住那只指着他的洁白手腕,紧紧盯着郑长素,厉声问道:“这镯子你哪来的!”
澹台皓抓他手腕的力气虽然不小,却难不住郑长素,但她腕子细,只怕这一甩,镯子若脱手而飞,就摔个粉身碎骨了,长素权衡一下没做出任何举动,反正这种程度的手劲,对她也没多大影响,倒是令长素吃惊的是,在她的意识里,沈清之属于孱弱之人,理当被保护,但此刻沈清之却突然挡在她的前面,瘦弱的背并不宽厚,却让长素心里腾起阵阵暖意,阵阵药香萦绕在鼻尖,长素不由自主的把头向前探了过去,柔软的鼻尖蹭上了宛如上好绸缎般的墨色的长发,嗅了嗅,好香!
本在沈清之动作之前,莫三也伸出了手,可那时沈清之已经先一步挡在郑长素前面,修长的手在外人看来没几分力气,可莫三分明看见在沈清之握上去的那一刹那听到清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澹台皓的脸瞬间煞白,狰狞扭曲,疼到发不出一声哀嚎来,不过眨眼之间,满头满脸都溢出汗来。
长素只觉得抓在自己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许多,转了两下,把手直接收回来。长素有些微讶,便想探出头看看什么情况,可莫三突然也站到她面前,这下被挡了个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了,长素只好撅了下嘴收回头。其实,方才那声骨碎的声响虽不大,但对于五感较平常人强太多的习武之人而言,也着实不小,长素之所以没听到,是因为那会儿只顾着想别的去了,用长穗经常挂在口头上的话来说就是,脑子又被花吃了。
莫三探过身去,在澹台皓耳旁说了一句什么,沈清之方才把手放开,莫三指着郑长素的手腕关心:“没事吧?”
“没事,这点力气不算什么,原来上早课不小心睡着,还被师傅罚了一天举琴那,可比这个痛苦多了。”长素说。
莫三点点头,手放在下巴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澹台皓,语气上倒是蛮漫不经心的:“听小公子说过,澹台府的大公子原先也是个温文有礼的君子,性格就算一朝变,也不会做欺负女子的小人吧?”
澹台皓此刻疼的直冒冷汗,后背上的衣物都被浸湿了,哪还有功夫斗嘴,莫三笑了笑,这位大公子一消停,他们也省了许多麻烦。
“那么,敢问寿宴那天大公子在何处?可有证人?”莫三再次抛出问题。
“……寿宴前一天晚上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吃坏肚子了,第二天便没有去!出恭的时候我的小厮一直陪着我,还有一个打扫院子的丫鬟,我不知道名字,应该是新来的,但是那小丫鬟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衣裳,上面还绣着菊花纹样,头上戴着一个镶嵌劣质宝石的银簪,对了,左眼角下面还有一颗痣,都可以证明我在院子里。”澹台皓这次到是老实了。
“哦?”听了这段话,莫三眼中似笑非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意味不明。
“可否请公子伸出另一只手臂,让在下一观?”莫三眼神指向另一只没有被沈清之捏碎的手。
澹台皓面色松缓,将另只手举起来,露出的胳膊上,没有半点伤痕,众人收回视线,莫三道:“多谢大公子,我等还有要事,就不送大公子了!”
澹台皓脸色惨白如纸,但没想到他们就只问了两个问题,狐疑的看了看,然后冷哼一声,用另一只好着的手臂大力甩了下袖子,就要走时,却被郑长素叫住了:“等一下。”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要问!”没有血色的唇上满是嘲讽。
长素没有和这人计较,将药瓶子扔了过去,澹台皓下意识抬左手稳稳接住。
“这药内服,一天三粒,早中晚一次一粒,温水服用,你的腕骨要赶紧请大夫看,不然以后容易留下病根,还有,大夫人是个好人,若是你以后在欺负她,我就带她离开!”郑长素最后不忘在警告一下这个人。
澹台皓拿着药瓶,眼中思绪复杂的看着郑长素,最终呲鼻一声,留下一句:“多管闲事。”
长素抬头看看日头,拍拍额头,才想起来自己要赶紧回去:“我先走了,后会有期。”赶忙道了别,长素就和沈清之等人分开走了。
“你当真对这丫头没动心?”莫三把手搭到沈清之肩上,一副哥俩好的姿势,满脸的求八卦表情。
阿辰在背后把莫三的话听个一清二楚,小声嘀咕:“我家公子才不会看上那种没教养的野丫头那!”
莫三一听,乐了,回头问:“没教养?野丫头?从何说起啊?”
阿辰回嘴:“就她,问我家公子名字的时候,还是‘敢问公子芳名呀?’”阿辰脸上表情学的极其夸张,学完还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说:“还有,你见过哪个知礼数的姑娘家,会对只见过一面的陌生男子直接塞香囊的?这样得野丫头,怎么配得上我家公子!”阿辰越说越激动,刚准备呸一声抒发一下感情,就感觉身上落下一道视线,赶忙手在嘴皮子上一拉,紧紧闭上嘴。
“我就说长素姑娘与众不同,原来只见一面就送了沈兄香囊啊?”莫三一句话拐了几个弯,笑的那是个意味深长……
沈清之不为所动,一句话就将莫三打发了:“你多心了。”然后说:“还是多想想案子吧,今日一过,若无收获,就只剩三日了。”
“清之,我心中倒是有些头绪了,只是我们还要去澹台沅那儿走一趟。”莫三说完,然后拦了一个家丁做引路,去澹台沅住的地方,他们三人步伐略快,没发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官差略微落后五步,垂下头,眉头紧锁,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由家丁引路,莫三正打算敲门,没想到门直接打开,不过走出来的不只澹台沅一个人,还有梅岭,梅岭手中拿着画轴,手上还沾了些墨点,不用想,就知道梅岭方才在作画。
梅岭看见他们,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又示意澹台沅留步,然后拿着画轴直接离开。
“几位进来坐吧。”澹台沅让开门,伸开手,请莫三等人进屋。
“几位大哥不用拘谨,随便坐。”属于少年的青涩声音,澹台沅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四杯茶水,拿了过去,笑的腼腆:“这里就我和乐尚两个人,乐尚方才出去了,我不喜欢人多,本来打算一个人住,还是爹爹担心我起居无人照料,这才让乐尚来的。”提到澹台老爷子,那张精致隽秀的脸上满是悲伤,澹台沅似是发现自己话有些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话好像有些多了,几位大哥来找我可是有事要问?”澹台沅说着也坐了下来。
“小公子不必紧张,不过是例行问话罢了。”莫三看澹台沅有些紧张,便喝着茶笑了笑,气氛就跟氤氲的茶香一样,使人放松。
“我知道,但是那天事发突然,爹爹他,他……”澹台沅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自己的父亲就死在自己眼前,眼泪直掉个不停,话都说不下去!
“一个男子汉,你哭什么啊?”阿辰忍了忍没忍住,说道。
“让诸位、诸位见笑了。”澹台沅眼睛通红,至亲突然离开,人之常情,莫三等人安静等澹台沅调整情绪。
“家父突然离世,不能尽孝,加之沅还有皇命在身,后日就要进京,只希望几位可以尽早抓到凶手,让父亲安息!”澹台沅说的这几句话,字字真挚,皆为拜托。
“那天,事发突然,其实我也没注意到什么,抱着父亲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开始呕血,那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那位叫长素的姐姐赶来施救父亲,还有后来赶来的大哥大嫂!别的就没怎么注意。”澹台沅不用莫三发问,就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说了。
“怎么没有你二姐?”莫三问道。
提到澹台月,澹台沅眨眨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决定据实相告:“二姐,其实并不是父亲亲生的,是收养的,这事府上下人都知道,二姐自己也知道!二姐十四岁那年去香山拜佛,不料被贼人掳走,还是二姐夫出手相救,中间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二姐消失了一年,回来后,就跟二姐夫一起登门,两个人那时就已经成亲了!”澹台沅又想了想,复又说:“父亲知道之后,将二姐夫独自留在书房谈了一宿的话,但自那天以后,二姐和二姐夫便不常回府里了!实不相瞒,这次父亲寿宴,是父亲专门给唐家堡发了请帖,二姐二姐夫这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