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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阿兰,墨凝想了很多。若是姓名出现在闫瞿氏的遗物当中,或许是瞿氏的密友,又或许是她的旧仆,或者是,其他知道真相的人。总之,都是与闫瞿氏有关的人。
却没想到,这个阿兰——也就是采兰婆婆——居然是闫铮家的旧仆。
而这椰蓉酥,原本也不是闫木清的父亲闫镜家的产物,而是闫铮一家自原来所居住的南方带来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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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家是由大兄长闫镜当家,掌管闫家生意。胞弟闫铮也是生意人,原本搬迁去了南部,但因生意失利日子越过越艰难,才在二十多年前又搬回了凤阳闫家,自那时起便与兄长一家一同生活。阿兰,便是那时跟随着闫铮的妻子入了凤阳闫府。
困顿终结,生活好转,原本闫铮一家该十分感激。但安逸日子过久了,心里就滋生了杂菌。越是比起以前吃好的、用好的,越是感叹命运不公、父母不公,为何将闫家这片产业传给了闫镜,而闫铮一家,只能在外做些小本买卖,还赔了个精光。闫铮甚至感叹:若这些家产交给他,他也会像兄长闫镜一样打理的井井有条。
直到闫铮太太生了闫林玄,夫妇二人更要为儿子做打算了。一次与世交赵家聚会时,偶然闫铮的太太认识了朱氏,一来二去,两方就为了各自的目标达成一致。朱家寻了假药商与沐阳瞿家合作,同时闫铮利用兄长的信任掌握了一部分资金,出了钱财送朱家的人进了军器所,又从中偷出了已过期的冶铁秘籍和兵器谱,塞到了自家派出的西去的货车上,而后遣人举报,将沐阳瞿家、闫镜一家一起送入了大牢。
这其中唯一失手的一点,便是赵家瞿氏的一支,早就分家去了洛京,因此只是沐阳瞿家单独遭了秧而已。
闫镜一家家破后,闫铮对外宣称收养兄长孩子、接管兄长产业、完成兄长遗志。实则遣散旧仆,大力改造凤阳府院,生意上的下属也大换血,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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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回忆着往昔,双眼失了焦,满脸的皱纹昭示了故事的久远。
“采兰婆婆,你既然是叔公的旧仆,为何要向着闫镜家说话?”墨凝道。
阿兰回过神来,低头拨弄起灶台的火堆:“我没能为大老爷大太太做些事,也没有向着谁说话,不过是讲个故事给你听罢了。”
墨凝走了两步,蹲到了采兰婆婆身边:“婆婆能说出真相,就是帮了大老爷和大太太。这些年阿清过得苦,您知道的。”
阿兰表情凝重地低着头,却不言声。
“婆婆既然都肯将事情告诉我了,又何苦不能回凤阳,指正叔公?”墨凝追问。
“我当日,便是无法面对二老爷对大老爷所做之事,才逃了出来。就算是我良心再过意不去,那毕竟是我主家,我不能叛主。”阿兰道,“何况,那事儿后二太太就病逝了,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那婆婆的去向,为何要告知大太太?”墨凝反问,“再者说,您不过是个侍婢,逃出至此,何来力量令整个村子都隐瞒您的身份?这总不会是闫铮帮的忙吧?”
阿兰愣了愣,脑海中浮现的,是倾囊助自己逃离的闫瞿氏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所赠钱财够阿兰过活,所指的洋海湾渔村村长也可保阿兰平安,只求阿兰有朝一日,可以将真相勇敢地说出来。
阿兰湿了眼眶。可她想了想,还是咬住了唇,摇了摇头,声音更显沧桑无力:“你且回吧。事情过去十几年了,而今大家都好好的,又何必掀起风浪。”
墨凝恳切道:“我与阿清并非想要闫赵两家掀起风浪家破人亡,但是,这并不是原本做错事的人不去承担责任的理由。我们主动原谅是我们的事,但是外人又凭什么要求我们原谅他们?”
阿兰微微叹了口气,别过身去,伸手去掏盛饭的笸箩:“不说此事了,我给你们做饭吧。”
“婆婆我们吃过了!我不要吃饭!”墨凝说着,三两步转到了阿兰面前,神色严肃,像是要表决心,“叔公和朱氏若仅是谋财罢了,但害命,可是要被治罪的。隐瞒包庇,无论天理还是法律,都该视作同谋同罪。原本属于阿清的东西,我们必须要回来。产业也好,尊严也好,公道也好。而该受罚的人,也必须受到惩罚。婆婆,你非要当这个同谋的罪人吗?”
阿兰被质问地愣在原地,但仅片刻,她便恢复了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