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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那位吴川主席固然是一时之人杰,但是在本质上还是没有脱离中国人的陋习,过于看重物质而轻视人的作用了。和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才能培养起来的工程师相比,让更多的普通工人忘我的奉献自己,才是追赶欧美列强的光明之路。”
对于富田忠诠的看法,林权助不置可否,对方虽然是旅顺工科大学的校长,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日本官僚。对方在教育问题上支持对中国人开放,显然就不认为中国人学了这些西洋学问就会强大起来,倒是将吸引中国学生报考旅顺工科大学当做了扩张帝国在中国年轻学生中影响力的机会。
他望着台上正在讲话的王永江片刻,随即又向富田问道:“那么本年度贵校的毕业生都去了哪里,学校有了解过吗?”
富田忠诠马上小声的回道:“除了少数毕业生回国深造和返回故乡之外,大多数人都留在了南满和关东州工作,大约为本届毕业生的四分之三。前往南满工作的毕业生和留在关东州的毕业生之比,大约为4:1的样子。”
林权助终于把头转了过来,正视着富田的眼睛问道:“怎么去南满的毕业生有这么多?难道关东州没有地方容纳他们么?”
富田苦笑了一声说道:“关东州确实没有这么多公司能够容纳他们,不管是大连造船所还是沙河口的车辆制造所,能够接纳的毕业生总是有限的。本校毕业的学生又不是学习法律和政治的,因此就算是日本毕业生也不肯去关东厅谋个职位,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够学以致用。
但是之前关东州地位不明,因此许多日本企业都缩小了在关东州的投资,或是干脆搬回了国内去。至于那些胆子比较大的企业,又因为大连的电力、煤炭和原材料都比南满要贵,因此大多搬去了沈阳、营口甚至是隔壁的金州。
既然日本企业都搬离了关东州,求职的日本学生自然也只能跟着去南满了,至于那些中国学生就更加不会留在关东州了,这里除了少数中国企业和中日合作企业之外,其他日本企业对于中国人都是持歧视态度的,而在南满他们就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所以,林长官,光是在学校里谈日中亲善是不够的,如果日本企业继续这种对中国人的歧视性对待,那么即便他们在学校里亲近于我们,到了社会上经历了几年也就变成反日分子了。更何况,要是连我们教育出来的学生都不愿意替日本企业服务,我们还怎么期待他们为大日本帝国服务呢?”
林权助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关于日本企业的问题,我回大连之后会找相关人员谈一谈。既然我们不可能用武力征服这里,就不能不采取怀柔的措施…”
王永江演讲完毕,富田忠诠上台做了致辞,1917年度的入学仪式终于宣告结束。礼堂内的学生们起身恭送了林权助、王永江等中日官员的离开,随即在班级指导老师的安排下规规矩矩的按班级次序离开了座位。
至于那些被邀请回来的毕业生们,则不必如这些学弟们那么守秩序了,他们三三两两的从礼堂侧门离开了。平田五郎、小野贞藏、张文涛、白文武四人是毕业生中关系较为密切的,因此四人离开学校后就相约去海边转一转然后再去会餐。
工科大学距离海边也就不到1里地,四人走到了海边的石堤上,看到远处的老虎尾滩,不免就停下闲聊了起来。四人稍稍聊了几句,小野贞藏谈了谈自己在大连造船所的工作,张文涛和白文武则讲了讲沙河口车辆制造厂的忙碌,唯有平田五郎沉默不语。
张文涛不由向他问道:“平田,大连邮政局的工作怎样?”
平田五郎想了想说道:“我来之前已经递交了辞职信了。”
三人都有些惊讶的向他询问原因,平田五郎望着远处的老虎尾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说道:“我是学无线电的,可是在大连邮政局只能发发电报,这不是我的志向。我打算下周去一趟哈尔滨,听说哈尔滨通讯器材公司在招聘关于无线电的人员,我想去碰碰运气…”
三人顿时沉默了下去,小野贞藏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哈尔滨通讯器材公司是东亚第一的无线电制造公司,据说除了销售部门对日本人开放外,技术部门中还没有招募过日本人呢。”
平田五郎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不过这一次的招聘并没有对日本人做出限制,所以我想去试一试。假如不行的话,那么我打算在哈尔滨找一找无线电维修方面的工作,日本在这方面至少落后了中国5年以上,除了军队还没有哪家商社投资无线电制造的,学校里教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够用,我希望能够去哈尔滨学点真正有用的,然后回日本开一家无线电方面的制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