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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吴川突然惊呼了一声,便猛地从马车车窗前把身体缩回了车厢,他一时用力过猛,还让自己的后脑狠狠的撞到了硬木制成的车厢壁上。
佩奇.开普兰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路边挂在绞索架上的30多具尸体顿时跃入了他的眼睛,在风吹之下如稻草人一般在木架上旋转的尸体,衬着背后茂密静谧的树林,看起来就如同阴森鬼域一般。
这已经不是佩奇第一次看到这般景象了,从彼得堡到图拉的铁路沿线路口,同样竖立着这些用以震慑革命党人和农民的绞索架。他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道:“额,是斯托雷平的领带。”
坐在另一侧的谢尔盖上尉看着自己这边窗外的天空默不作声,装作没有听到佩奇.开普兰的话。事实上他也的确无话可说,“斯托雷平的领带”这可不是美国记者的发明,而是立宪民主党人洛吉切夫对于司徒雷平的讽刺,以批评斯托雷平政府在俄国各地竖立起来的大量行刑架。
“什么领带?怎么刚出城就有这么多人吊死在那里?我看城里不是挺安静的吗,我们在叶塞尼亚旅馆住了这么久,连偷窃案都没遇到过一次呢。”吴川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手揉着被撞到的头部,心里还是感觉又惊又惧。
在城内旅馆中住了这么久,他一直以为这个位于俄国中部,距离莫斯科不远的小城是安全而宁静的。虽然城市建设落后了些,旅馆的装饰也有些落伍,刚穿过来的第一天还被人抢了东西,可是这些天在旅馆内遇到的那些衣冠楚楚的客人,穿着得体服务周到的仆役,味道一般但是制作用心的饮食,都没让他觉得这里的社会治安跟原来的世界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在这个时空第一次出城游玩,一时贪看了城外的风景,导致猝不及防的同这些悬在路边的尸体对视了一眼。于是具尸体被风吹转了过来,鼻子下面的半个头部露出了枯黄的骨头,上面还粘着几根不知何处飘来的杂草和落叶。不过让吴川最受吓人的,还是尸体头部两颗眼珠似乎被鸟雀琢了出来。
一个眼眶内黑洞洞的,一整个眼珠也不知飞去何处了。而另外一个眼珠则被几根肌腱连着挂在了胸前,就像是一枚勋章一般。刚刚和这具尸体打了个照面,除了恐怖片外都没有遇到这种场面过的吴川,下意识的感到了头皮发麻,然后身体比意识还要快的行动了起来。
听到吴川说这话,正走神的谢尔盖上尉终于转过了头来,看着吴川说道:“正因为把这些不安定的因素都解决了,城里才会这么的安静。据说中国过去几十年都在战乱和自然灾害中交替着过来的,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过死人吗?”
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的吴川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不佳,此刻听了上尉的质问后,他终于勉强笑着回道:“中国的国土面积虽然不及俄罗斯,但也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只要没有发展成改朝换代的王朝战争,那么总有那么一些地方是安宁的,我的家乡刚好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我国有入土为安,死者为大的传统。哪怕是那些被执行死刑的犯人,尸体也是可以被家人收敛下葬的。贵国这种行刑的方式,我是真的没有见过,所以才吓了一跳。”
谢尔盖上尉被吴川的这一番话堵住了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中国人好。日清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战争这两场战争,实际上已经将中华帝国最后的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在西方列强眼中,中华帝国已经从一个落后的老大帝国滑向了未开化的野蛮民族去了。
哪怕是此时被欧洲人视为野蛮人的俄罗斯人,都自觉是要比中国人开化文明的。眼下倒好,因为路上遇到的这些绞索架,俄罗斯反倒是被一个中国人给鄙视了。更令谢尔盖上尉感到沮丧的,边上还有一个美国人做了见证,这让上尉更是深感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