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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片子,她懂什么?再说了,她迟早也会知道这种事的。”夏爸爸狞笑,他大力扯开夏妈妈上衣,见她挣扎,毫不留情地打了个耳光,夏春花压下了惊呼声。
“几年了,你自己说,这几年你连个屁都没放,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说我的吗?说老子是不是不行,说夏春花是别人的孩子。”
“我、我为什么生不了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夏妈妈护着胸前哭泣,她哑着嗓子,“当年生春花,你有没有给过家里半分钱?我要不是挺着肚子去做工,人家看我可怜,给了我口吃的,要不是你妈以为我怀的是个男娃,怕我饿着饿坏了你们夏家的根,我还能生下春花?我怕早死在床上了!”
“别人家都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
夏妈妈一把推开他,瘫坐在地上,眼含恨意,“别人家都是这样?你好意思说!村里哪家汉子像你一样挣了钱每天出去喝马尿不管家里人死活的?”
“好啊,我就知道你,你是不是惦记别人家男人很久了?那丫头果然不是我的种!”
夏爸爸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又加上这么多年村里的风言风语,酒气上头,拎起旁边的木凳,扬手劈下。
鲜血飞溅,流下。
夏妈妈尖叫着搂住断线风筝似的夏春花,惊慌失措地抱起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奔向村口。
她从来没想到,会是自己年仅五岁的孩子用她弱小的身体保护了自己。
夏爸爸也愣住了,酒一下就醒了,他连忙敲醒了夏奶奶的房门,把事情三言两语说清楚。
夏奶奶听了,抹着眼泪怒道,“不争气的玩意,你就算是不喜欢这丫头片子,也不能杀了她啊,万一真死了,你不得坐牢?我可怎么办嘞!”
夏爸爸手忙脚乱,又因为夏奶奶的责难火冒三丈,“别说了你个死老太婆,赶紧把钱拿出来给那丫头看病去,万一真死了,我就说是你指使的。”
就在这月色朦胧中,一颗流星划过。
奔跑惊动了村里的家犬纷纷大声吼叫,此起彼伏。
不少人披着衣服起来看情况,只听得村里舌头最长的那个张二娘大声呼喊,“夏春花没了!夏春花没了!”
“什么?!”
村里有妇女与夏妈妈交好,大着胆子,拉着男人一起出来看情况。
村里的灯多只能照着门前,再远就看不清了。
“孩子她妈,这是咋了?”
夏妈妈沉默着,佝偻着背,一双苍白的小脚无力地耷拉在旁。
那妇女推了推她男人,她男人打着手电筒往前走几步,“夏嫂子,我听说春花…”
手电筒的光似破开黑暗的利剑,让他看了个仔细。
夏妈妈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宛若雕像,垂着眼眸,搂紧了怀里的夏春花。
血染红了她的前襟。
那男人前进一步,“这…嫂子,这是怎么了?春花怎么伤得这么重,赶紧送医院吧。”
半晌,村民都陆陆续续起来,都摸黑打着手电筒寻摸过来,几道灯光交错打在她身上。
她好似丢了魂,恍惚着说,“春花没了…”
“春花没了…”
“春花没了!”
她重复着这句话。
谁也不敢再上前查看具体情况。
“她娘,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家里进贼了?还是天黑脚滑摔地上了?”
有人问。
“是夏铁柱!是夏铁柱!是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蛋!”
一时,周围陷入寂静,随即议论声起。
旁边妇人也扑在她男人怀中不停地抹眼泪。
夏妈妈才似反应过来,哀戚的哭嚎撕裂长空。
周围又安静下来。
夏春花是真的死了。
在一片黑暗中,她听到了妈妈悲哀地哭声。
“妈妈?”
夏妈妈报了警,夏爸爸依法判了刑,两人离婚。
夏奶奶不干,凭啥你女儿死了让我儿子坐牢?我儿子又不是故意的!
她扑过去找夏妈妈算账的时候,夏妈妈已经带着夏春花的骨灰远离家乡。
而夏春花的魂却在一片黑暗中迷失了方向,再也不知道夏妈妈在哪儿了。
她就这样漂泊着,直到遇到酒后的杨德。
她怕,怕喝了酒的男人。
可杨德不一样,他看见害怕后退的她,从裤兜里掏出了糖果,微笑着冲她招手。
他半蹲着,把糖递到她手上。
糖还带着余温。
这双温暖的大手弄乱了她的头发。
他笑着问,“大晚上的,你家里人也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出来。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她被迷惑了一般随手指了个方向。
那只手就挽过她的,“嚯,你这手可真冷,小小年纪身体就不太好啊!平常不要挑食,蔬菜还是要吃的。”
她跟着他走,听他唱歌,“门前大桥下,又来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又唱,“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她也跟着小声唱。
她感觉心底好像开了朵花,那朵花正在左右摇曳。
她被他送进单元门。
他通过透明的单元门和她高兴地挥手,“再见啦!”
她也笑着挥手,“再见啦哥哥!”
她跟在他步伐不稳的身后,仿佛是小鸭子跟着鸭妈妈。
她踩住他的每一个脚印,只觉得快活极了,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
她想,如果她是这个人的孩子就好了。
杨德听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抱着夏春花,哭成泪人,“崽呀,你怎么这么惨啊!”
“大师,我不要收她了,你就让她跟着我吧!以后让她做我孩子!我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姜凤欢沉默不语。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管,你收了我的钱,你得帮我!要不然你把钱还我!”
“嗯?”姜凤欢沉声。
杨德气势一泄,“我的意思是,要不然我再给你一千?”
姜凤欢这才笑了。
“这样吧,我先把她收着,等你结婚了,我再把她给你。”
姜凤欢习惯性摸包。
噢,包掉了,他明天还得去找包才行。
他随手摘下一截梅花枝,手指捏诀,“梅枝为寄,鬼神可依,今汝之魂,入吾之器。”
就见花枝发出莹莹白光,映照出一条路来。
“崽呀,照顾好自己,我会来看你的。”
杨德抹抹眼泪,放开夏春花。
夏春花抱抱他,不舍地进了花枝,只见本应是冬日才盛开的梅花,此刻深褐色的枝干上竟结出一朵小小的纯白色花苞。
“诶,你们等等我!”
杨德看着孤零零的梅花枝,急匆匆跑上楼,把客厅里的花瓶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