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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而已……
她虽然有心,但却无法见到大人,更没有机会去接近大人。她已经死心了。就在前天,她还去订了一辆马车,预备这两天就返回上京。谁知道就是那一天,教坊突然请她参加一个送行宴,而且那个送行宴还是提督大人亲自主持。而今天,她提前来贺真奴的花诞,竟然会在门口就遇见大人……难道这是老天爷感念她的诚心,专一赐予她的机会么?
现在,走在商成的身边,为他指引去教坊后院的道路,她都觉得有一种晕眩的感觉随时伴随着她。她的胸口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呼吸很不顺畅,一颗心也在砰砰砰地乱跳。她不自觉地想放声欢呼,想大声尖叫,想向天上的神仙菩萨大声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缘墙的小道不算长,很快地尽头便出现了一道人半高的泥墙。
她指着门说:“大人,过了那座角门,就能看见真奴的屋。”
“哦。”
商成听上去很冷漠的简单回答把桑秀吓了一大跳。她现在才蓦地发现,这一路走过来,她因为实在是太高兴,好长时间都没和大人说上一句话。而且听大人的语气,他似乎很有一些不满。这可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一眼商成的脸色,忐忑地问:“大人,是不是……是不是我,我……我惹您不高兴了?”
商成看了一眼身边这个个子高挑棕红头发的胡女。这女子的性格就象只兔子,似乎连吃草的时候都不忘记仔细观察打量周围的动静,随时随地都在警惕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是环境使然还是本身性格便是如此。另外,她还有点天生的狡黠,比如今天这次见面,从一开始她就抓住他第一句话中的疏漏,不断地拿话来套他;这一点他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这并不令人觉得讨厌或者厌烦……他把目光收回来,摇了摇头说:“没有。”
桑秀狐疑地望着他,愈加仔细地分辨着他脸上出现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语气也愈加地陪着小心:“可是,我好象觉得,您似乎不太高兴?”
商成推开泥墙上那道破朽朽的木门。他刚才确实是在思考着别的事情有点走神;因为思绪陷入太深,大概在脸上有所流露,所以把桑秀吓着了。不过他思考的事情,可是与桑秀以及教坊还有晚上的送行宴会差着十万八千里。所以他说道:“这和你无关。”大概这话的口气比较冷淡,他马上就看见桑秀的脸刷一下变得苍白就和雪一样,知道是被她误会了,也无从解释更无法解释,就转移话题说,“你脱籍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办,办……办好了。”桑秀埋下头,磕磕巴巴地说。之前她见过商成几次面,从最初开始就知道他是勋衔不低的年青军官,可看他既能和一个货栈掌柜有说有笑,又能与茶楼的伙计聊天拉话,所以即便后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虽然心头惊骇,其实在下意识里依然把他当作那个与高小三并座谈笑的人。直到刚才商成一句“这和你无关”,将军威严提督权势才扑面而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象一只渺小得无法被人看到的蝼蚁,在仰望着一座颠峰矗立直逼云霄的大山。这种大与小的对比实在是强烈了,强烈到完全令她失去攀登的勇气一一她这样渺小的人物,敢与大山一样高不可攀的大将军相提并论吗?
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她的脚下也慢了半拍,从和商成并肩而行转为稍后半步。
商成假作没看见她的恐惧和畏缩,继续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最近一段时间心事沉,时常整宿整宿都睡不好,白天时精神也难得有松弛的时候,所以整个人绷得就象一张弓,随时都可能崩溃或者爆发。和桑秀说话打趣,让她的那点一看就明了的狡黠“伎俩”步步“得逞”,本来也是放松心情的一种办法。哪知道这事最后还是被自己搞砸锅了!
“还,还没想过。”桑秀低了头,嗫嚅地说道,“师傅说,让我先回上京。我也觉得,回上京好。”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就,就是这几天。”
商成招手让侍卫过来,拿了几锭银子交给她,说:“我的一点心意,你带着路上花用。以后有时间了……”他本来想说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桑爱爱和她还不满半岁的儿子,可想着京师和燕山两地相隔一千余里,路途遥遥道路艰险,索性还是算了。
“大人……”
商成摆下手。这点钱也不用她道什么谢。就问她:“那就是真奴的住处?”还有,那边凉棚下围簇着的一群女子,就是他曾经见过的燕山教坊里“红黛相媚望,顾盼两生辉”的歌伎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