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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西岳刚回到家,脚步还没迈进可欣屋里,思思就打来电话:“爸,刚回到家吧,是不是又晒黑了?”
秦西岳一愣,女儿怎么知道他刚回家?他机械地嗯了一声,正要问,思思在那边又说:“想不明白了吧,我可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你休想瞒过我。”
秦西岳笑了一声:“爸啥时瞒你了?都多大人了,还是这么没正形。”
思思在那边也发出一片嬉笑,秦西岳好像听见,思思旁边有男生在说话。“老爸,我跟逸凡在一起,是强叔叔告诉我你回家的。”
秦西岳哦了一声,一听他们两个又搅和在一起,心里莫名地就生出一丝不快来。正要问问思思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强逸凡接过电话,问了声“秦伯伯好”。秦西岳憋住气,没答理强逸凡,思思在那头不高兴了,抢过电话说:“老爸,你咋回事,人家逸凡问你好哩。”
一听她左一个逸凡,右一个逸凡,叫得比老爸还亲热,秦西岳啪地就合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又觉冲自己的宝贝女儿发脾气真是不应该,何必为强家那小子伤害自己的女儿呢?便又将电话打过去。思思这一次给他来了个以牙还牙——不接。秦西岳叹了一声,知道女儿又犯倔了,放下电话,去看可欣。
秦西岳是接到姚嫂的电话后火速赶回来的,姚嫂在电话里说:“天大的喜啊秦老师,可欣老师醒过来了,她能喊出人名字了。”
“真的吗?姚嫂你再说一遍,可欣真的能认出人了?”那一刻,秦西岳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啊,他抱着电话,一连问了好几遍,确信姚嫂说的是真,孩子一般狂跳着回到了实验点上。可欣醒过来了,可欣她真的苏醒了!秦西岳逢人就说,他的声音感染了点上每一个人,大家纷纷跑来向他祝贺。秦西岳匆匆收拾好东西:“我要回家,我现在就回家!”
可欣的情况果然大为好转,秦西岳走进可欣的屋子,姚嫂正在给可欣擦脸。可欣今天显得很精神,衣服换了新的,白里透粉的衬衫,外面配以浅色开襟毛衫。头发也刚刚梳过,绾在头顶,衬托得那张脸一下有了生动色。整个人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目光也远比以前活泛,不那么死僵了。
“我来。”秦西岳说了一声,就要跟姚嫂要毛巾,姚嫂笑着说:“秦老师你别急,可欣老师她认生,不会让你擦的。”
“认生?她怎么会跟我认生,我是他丈夫。”
姚嫂没跟秦西岳争,只是浅笑着,耐心地为姚嫂擦完脸,摆了毛巾,笑道:“你先坐,先跟她说一会儿话,看她能不能认出你。”说完,喜滋滋地出去了。秦西岳坐可欣身边,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可欣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动了动,没啥反应,寻着声音,又往门外瞅,半天,她张开嘴,发出两个简单的字:“姚嫂——”
“姚嫂,她叫你了,我听到了,她真的叫你了!”秦西岳兴奋地冲姚嫂喊。
姚嫂在外面说:“不急,秦老师你多跟她说说话,多说话她就记起你了。”秦西岳嗯了一声,抓起可欣的手,放在自己双掌间,轻轻抚摸,一边耐心地唤着可欣的名字。秦西岳期望的奇迹并没出现,他原以为只要回来,只要坐到可欣面前,可欣就能认出他,就能跟他说话儿。没想,一个小时过去了,可欣投在他脸上的目光还是很陌生,嘴巴紧闭着,啥也不讲。姚嫂倒像是很有把握,见秦西岳急,不停地劝他:“秦老师你千万不能急,你一急,可欣老师就让你吓住了,这么着吧,你跟她说以前的事,啥都行,说说孩子啊,工作啊,反正就是她脑子里有的。”
秦西岳这才安下心来,照着姚嫂的法儿,慢慢跟她拉起了家常。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银州的天难得如此晴朗,天空蓝蓝的,干净而透明,秋阳斜斜地挂在桃花山上,像是不忍落下。光儿映照着水车湾的这座小院落,给它罩上一层祥和的色彩。姚嫂在院里洗衣服,她的心情也是难得的晴朗,家里来了电话,给她报了平安,丈夫的病也往好的方向去,能挣弹着到庄田地里干轻活了。这些都是喜事儿,更喜的,是可欣老师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终于能认出人了!她就像做成了一件大事,止不住地兴奋,洗着洗着,竟哼起家乡的小调来:
正月到了正月正
正月十五挂红灯
挂上红灯做什么
照得奴家满堂红
二月到了二月二
二月二呀龙抬头
王三姐儿上彩楼
五凤楼上戏诸候
三月到了三清明
家家户户来踩青
低头走路抬头观
放个风筝人人看
……
正哼着,秦西岳突然在里面喊:“姚嫂你快来,姚嫂你快来呀!”姚嫂闻声,扔下衣服就往屋里跑,刚进门,就被可欣的举动惊住了。
这间曾弥漫着悲伤气氛的屋子里,此刻,正上演着感人的一幕。华可欣抓着秦西岳的手,抓得那般牢,仿佛一丢开,就再也抓不到似的。她的脸,紧紧贴在秦西岳胸前,那一头长发,轻轻散落开来,覆盖住了她已染满红霞的脸颊。她的身子似乎在蠕动着,又似乎,静止了般,软在秦西岳怀里。姚嫂进来,并没惊扰她,她依旧保持着那份醉醉的姿势,口里发出细软的呢喃。
“姚嫂,她叫我哩,我听得清,她在叫我哩。”
秦西岳的声音已在发颤,打着哆儿,好像一条幸福的鱼,要往深水里去。姚嫂站在门边,她已感动得说不出话,这一幕,换在别人家,兴许也习以为常,不值得惊怪,可这是秦西岳家,这是一个久病着的女人,这是一个已经失去记忆好久好久的女人……
“嗯,我听见了,她在叫你,秦老师呀,她在叫你……”姚嫂哽咽着嗓子,说不下去了。
秦西岳仍旧疯疯癫癫的:“可欣,可欣你记起我了吧,我是西岳啊,我是……”
屋子里翻腾着一股浓浓的浪,一股交织着苦涩和幸福的浪,这浪打屋里奔出来,涌向院落,很快,便让深秋的这座小院落布满了雾状的东西。世界瞬间凝固了,世界又瞬间沸腾起来。秦西岳跟姚嫂两个人,被可欣细微的变化激彻着,鼓舞着,由身到心,发出一种欢呼,一种雀跃。尤其姚嫂,她还从没见过秦西岳会这么失常,这一刻,他哪里还像个专家,哪里还像个六旬的老人,简直就是孩子,不,比孩子还要天真,比孩子还要可爱。他抓着可欣的手,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她一不发出声音,他便情急地唤:可欣你说话呀,你说啥我都能听懂!
华可欣像是被他彻底感动了,又像是被他彻底地唤醒,终于,姚嫂听见,华可欣嘴里说出一句话,一句令她热泪盈眶的话。
“你是西岳,是西岳啊。”
夕阳慢慢地滑过山顶,落下去,一层金色的光辉笼罩着院子,姚嫂湿着两只眼,悄悄打屋里走出来,站在院里。院里很温暖,夕阳把最后的温暖全洒在了小院里,洒在所有热爱生活的人心上,姚嫂感到心里滚烫滚烫的,脸也烫,身子也烫。她想起了自个儿的家,想起了自家男人,还有两个孩子。最后,姚嫂竟禁不住地,在心里唱出了声:
你想看花难上难
难上难
花儿呀
绣在了个水里边
四面八方让水挡严
你想看花也不难
也不难
变一个金鱼娃儿水里面钻
一呀钻,二呀钻
一钻钻到水里面
抱住那个花心儿看呀看牡丹
华可欣终于醒了!不但能认出秦西岳,还能跟他简单说上几句话儿。尽管她的记忆还是极其有限,说的话也就简简单单几个字,但相比她傻着,这是天大的进步。当晚,秦西岳就将电话打给了思思,思思一听,在电话里猛哭起来,她的哭声感染了秦西岳,抱着电话,秦西岳也哭了个热泪满面。思思当下决定,她要回来看母亲,秦西岳怕她请不上假,思思说,就算炒我鱿鱼,我也要来。秦西岳说思思你该来,你们都该来,这些年你们不在身边,你妈孤单呀——
一席话说得,两个人又哭了一阵,惹得姚嫂也在边上抹泪儿。跟思思通完电话,秦西岳还想跟儿子如也说说,手提着电话抖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姚嫂叹了一声,关于秦家儿子跟儿媳妇的事,她略略知道一点,她想,找个机会劝劝老头子吧,别跟孩子们太较真。
第二天一早,秦西岳打电话给车树声,让他带车过来。“可欣醒了,可欣她终于醒了!”他在电话里激动不已。车树声听了,也很是兴奋,没过半小时,他就赶了过来,照样是一阵子惊喜,一阵子吁叹。几个人很快将可欣扶到车上,姚嫂也嚷着一同去医院,说怎么醒过来的,她最清楚,她要亲口讲给江医生。秦西岳感激地说:“走吧,走吧,没说不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