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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贵的。”沫丽丽肯定地说。
“那就好办了,我带你去。”赫小祺拉了拉沫丽丽的手。沫丽丽看着她满脸兴奋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赫小祺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欢喜和忧愁都摆在脸上。这个女孩子真是单纯得让人忌妒。
西湖边的湖滨名品街,赫小祺昂着头说:“到啦,这里就是我的地盘,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真好,这样说起来,我应该是在我家旁边的菜场长大的。因为小时候,我总是在菜场打烊的时候,去看看摊位上有没有偷偷溜出来的大闸蟹。”沫丽丽笑着说。
奢侈品牌门店的装修简洁又冷酷,沫丽丽和赫小祺却把这里当作游乐场般一家又一家兴致勃勃地逛着。赫小祺刚陪沫丽丽看了会儿配饰和首饰,便自己开始试起了衣服。沫丽丽看着她兴奋又天真的样子,只能在一旁笑笑。
面对这样的女孩子,你仿佛只能惯纵她,任何的说教似乎都是不对的。
“丽丽,我要买一条最新款的小礼服,在你婚礼时候穿。”赫小祺振振有词地说。
“天哪,那你穿得这么美,我怎么办?”沫丽丽故意皱了一下眉头。
“对哎,那我就穿得素雅一点好了,不过,还是一定要是新款。”赫小祺肯定地说。
“为什么一定要是新款?”沫丽丽无意地问道。
“因为你的婚礼对我很重要啊。”赫小祺眨着大眼睛。
“真的吗?”沫丽丽抬起了头。
“当然,你是我的朋友呀。”赫小祺笑着拉了拉沫丽丽的手,“好朋友。”
她补充道。
逛了几家店之后,她们坐在广场中央的石凳上,各自捧着一杯星巴克,惬意地望着头顶的蓝天。湖滨名品街的小型广场上稀少的人群,和马路对面西湖边上熙熙攘攘的人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微风吹拂着赫小祺白色的蕾丝裙摆,她咬着吸管在发短信。
“给谁发呢?”沫丽丽好奇地凑了过来。
“还能有谁?”赫小祺满面春光地笑了笑,“唉,前一个小时发给他的消息,还没有回复我。”她叹了一口气。
“别多想啦,他肯定在工作。”
“唉,他要是有像庞轶一半的体贴就好了。不过,我也正是喜欢他这样酷酷冷冷的感觉。”赫小祺晃了晃塑料杯里的冰块。
“走啦,再帮你选胸针去。”她拉了拉沫丽丽,然后把咖啡“扑通”一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被白色灯光打得璀璨的玻璃橱窗里,沫丽丽看到了那枚外形并不十分起眼的胸针,它静静地躺在黑色底座的细密绒毛上。它的大体结构像一枚银色的回形针,顶端镶着一只用细小钻石组成的翅膀。低调,却很别致。
“就这个了。”沫丽丽肯定地对赫小祺说。
“哎?”赫小祺低下身子,“真好看。哎呀,真贵。”赫小祺瞥了一眼价格,啧啧说道。
“幸好,我的卡够刷。”
“庞轶给你的信用卡的额度只有这个数?”赫小祺毫无心机地问道。
“不是,我要用我自己的钱买。我之前所有的积蓄,都在这张卡里。”
沫丽丽把一张表面划满刮痕的建行卡从皮包里抽了出来。这张卡里,积攒的是她开网店卖一件衣服才赚10块钱慢慢攒下来的钱;是她离家之后,打了好几份工攒下来的钱;是她在夏天连空调都不舍得打开,平时只吃5块钱的盒饭攒下来的钱。是她的全部。
银行账单缓缓地从POS机里吐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沫丽丽有一种“一无所有”的感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用几分钟的时间,她花完了之前自己全部的积蓄,就好像已经彻底地和过去告别了。没有伤感,一点都没有。此刻的她只觉得愉悦,似乎过往的一切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当她在那张账单上签字的那一刻,那个住在出租屋里,穿着廉价衣服的女孩,终于不再存在了。
她一点都不留恋。
当你以为日子是这样无趣地在日历上被一天一天画掉的时候,你不会知道,那些琐碎又乏味的点滴,正在会聚成一场盛大的爆炸。
当你以为我们的人生,或者我们生活中的那些悲喜交加的剧目离终点还很漫长的时候,你不会知道,其实你早已经站在终点线上,所有的迷局都已是注定。人生中的惊喜,只是对于愚蠢的人类而言。
上帝早就觉得乏味,他在看,在笑。
就如同10月25日,沫丽丽婚礼那天,上帝就决定开始导演一场真正的毁灭,然后把所有的故事都画上句点。
婚礼十天前。
肖宇的工作室里,他正蹲在地上,忙碌地给庞轶和沫丽丽拍婚纱照。
庞轶和沫丽丽的妆发全部由阿吉完成,用阿吉的话来说,沫丽丽在他各式各样的粉刷和眉笔之下,已然从北方村姑范儿,进化到了纽约上东区的名媛范儿。而对于庞轶,阿吉羞涩又苦恼地对赫小祺说,我觉得他完全不用任何化妆,他的英俊完全是浑然天成的。
“放心,我拍的绝对和在影楼里拍的不一样。”肖宇边按着快门,边说道。
“只要把脸P好看点就行。”沫丽丽说。
“那是当然的,拯救你的只有PS。”肖宇说完,工作室里立刻哄笑成一片。
气氛很好,婚纱大片拍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全部结束了。
肖宇边举着冰红茶往喉咙里灌,边看着刚导入电脑的照片。
“哎,这张不错。”“这张姿势欠了点。”“庞轶360度无死角啊。”
他边翻着照片,边自言自语道。
而沫丽丽却默默地把石头拉到了工作室的角落。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然后塞进了石头的手里。
“这是做什么?肖宇他不会收的。”石头推却道。
“你先收着,等婚礼结束了再给他,他也没辙。”沫丽丽轻声说。
“这……”石头看着手中的一沓现金犹豫了。
“石头,我知道工作室最近的状况不是很好。当然,你不要误会我,这样并不是可怜你们。我只想说,他曾经是我唯一的朋友,或许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他。所以,我希望他好。”沫丽丽握住石头的手,缓缓地说。
“好吧。”石头把钱放进口袋里。
“真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你说的,难道快要结婚的女人都会变得善解人意或者多愁善感吗?”石头笑着说。
“不是善解人意,是有很多东西都想明白了。有很多东西,也不愿去想了。”沫丽丽淡然地笑了笑。
婚礼五天前。
这个城市的喧嚣似乎与华鼎山庄这片高档别墅区是没有关系的,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山庄里始终是如在丛林中般寂静。沫丽丽从卧室的窗户望出去,甚至能看到在城市里几乎绝迹的深蓝色星空。
突然,卧室的门被推开。
原以为是庞轶,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叶明珍。
“伯母,还没睡呢?”沫丽丽走了过去。
“这称呼是不是也该换换了。”叶明珍穿着高档的丝绒睡衣,缓缓地朝沫丽丽走了过来。她轻轻地拉了拉沫丽丽的手,然后在卧室里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其实以前一直没有好好地看过你,今天却发现,你长得挺美。胸脯那么大,肯定被很多女孩忌妒。”叶明珍凝视着她,沫丽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看看你,多么幸运,结个婚,就什么都有了。你知道20年前,我和我儿子是怎么过日子的吗?晚上我出去打工,没有钱请人来照料,就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半夜我回到家,床上的他却消失了,我急得发疯,最终在床底找到了他。于是,我就抱着当时还不会说话的他痛哭。”叶明珍缓缓地说。
“真的不敢相信伯母您以前过过这样的日子。”沫丽丽惊讶地抬起了头。
“呵呵。”叶明珍淡然地笑了笑,“后来,我打通人脉,用自己所有的积蓄招标到了一个政府的桥梁项目,就一下子发了。人想要活得好,运气很重要。”
“我这么拼,都是为了我儿子。”叶明珍渐渐靠近沫丽丽的脸。
“而现在,你要把他抢走了。”她的语气就像一阵冷飕飕的阴风,从沫丽丽的耳边嗖嗖刮过。
“伯母……”沫丽丽本能地向后靠了靠。
“不过,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的,什么都不会。”叶明珍靠近沫丽丽的脸,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凶狠,像是充满着要把沫丽丽毁灭般的恨意。她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伯母。”沫丽丽坐在沙发椅上,轻声地叫道。
“其实你错了,我想要的,你儿子早就已经给我了。”她冷静地说,“时间不早了,伯母晚安。”
昏暗的灯光下,叶明珍的背影在微微颤抖,她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房间。
深夜,沫丽丽突然毫无征兆地醒来,没有梦境,四周也是寂静无声,只有身边庞轶轻缓又均匀的呼吸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毫无困意。
“怎么醒了?”耳边是庞轶模糊的声音。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快睡吧。”庞轶转了个身,轻轻地搂住了沫丽丽。
“庞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害怕。”沫丽丽轻轻地说。
“我在这里,你害怕什么呢?”
“嗯。”过了好久,沫丽丽轻轻地应和道。庞轶的拥抱很温柔,她能感觉到他温和的体温。她睁开眼睛,明晃晃的月光在房间里淌了一地,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那种莫名的恐惧感,渐渐在心底发芽,然后铺天盖地地开始蔓延开来。
她转了个身,把头靠在庞轶的胸前,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婚礼两天前。
沫丽丽的服装店里,她正和赫小祺一起试穿着刚从美国空运过来的婚纱。
“丽丽,我觉得你是多虑了,我就算买了再好看的礼服,也没有这件婚纱的一半好看。”赫小祺看着落地镜前的沫丽丽,啧啧称赞道。
“是啊,我都舍不得脱下来了。”沫丽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那么不真实。
“妈妈,你看到了吗?”她在心里默默地问道。
是的,她又想到了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觉得幸福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妈妈。那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都没有穿过婚纱,她甚至没有婚礼,她的婚姻从开始就这样凄凉。她在弥留的最后几分钟里,告诉自己,要嫁一个好人。
庞轶,他是一个好人。虽然有很多个“尽管”,但是,他是一个好人。
沫丽丽这样相信着。
和他在一起,我是幸福的。
10月25日,婚礼当天。
西湖天地里的某个高档会所,早已经准备完毕。鲜花、酒宴、音乐,一切都已经就绪,只等着新郎和新娘的驾临。
华鼎山庄,沫丽丽正被三四个化妆师包围着。赫小祺穿着一套深白色的小礼服,好不优雅。她陪在沫丽丽身边,时不时地说着笑话。
“小祺,我现在突然有点紧张,心跳得厉害。”沫丽丽抓住了旁边赫小祺的手。
“别紧张,我陪着你。”赫小祺摸着沫丽丽冰凉的手。
另一个房间里,庞轶早已穿戴完毕,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安静地站在窗前。
“王婶,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突然对站在旁边的王婶说。
“嗯。等会儿准备出发了,我再来叫你。”王婶边说边离开了房间。
庞轶走到了写字台前坐了下来,他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了一本陈旧的黑皮写字本,然后轻轻地抽出了夹在封底的那张宝丽来照片。
照片上,两个男孩是在法国南部一个普通的小城,背景是墨绿色的塞文山脉。他们眯着眼睛,在阳光下笑着。
“咔嚓”一声,他用力地一撕那张宝丽来相片,然后把碎片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一次,他竟然不再觉得悲伤,而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我要结婚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这一次,他不再觉得绝望,他觉得心底暖暖的,而那份温存,是那么真实。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亲友们陆陆续续坐进了黑色的奔驰轿车,准备前往西湖天地的婚礼现场。
而肖宇,他穿着黑色的礼服,脖子上还挂着单反相机。他想象着那时她幸福的表情,他觉得只有他才可以捕捉到沫丽丽走进婚礼现场的那个瞬间。
那辆黑色的加长型轿车,伴娘赫小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庞轶和沫丽丽坐在后座。
刚入座不久,突然,沫丽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摇了摇前座的赫小祺,小声地说:“糟了,那枚胸针我忘拿了。”
“算了吧。”赫小祺犹豫地说。车子渐渐驶出华鼎山庄,开到了马路上。
“不行,我一定要去拿。”沫丽丽坚定地说。
“怎么了?”庞轶疑惑地靠了过来。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沫丽丽对司机说:“停车,停车。”
司机也一脸纳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把车停了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等等,我拿一下我的手机……”
就在赫小祺低头找手机的时候,突然,刺耳的刹车声锋利地刺向她的耳膜,紧接着,是巨大的物体被撞击的声音。
她惊愕地回过头,车外面,穿着白色婚纱的沫丽丽,正被一辆快速行驶过来的吉普车撞飞了两米多远,倒在了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