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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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您说呢?」低低一笑。

只不过是……有些好奇,就这么简单而已。

好奇看来刚强的她,竟然也会落泪,他想知道那个原因,没有特别目的。倒是……真没想到,原来他是会毫无目的地去关心一个人啊……

官情纸薄。为官数年,每每都得深虑对方心思或行事真意,步步为营,谨慎小心,时刻不忘猜忌,还以为……自己早已败内僵化,遗失了这种单纯的人情。

视线移往後山方向,仿佛在沉思什么,未久,他启唇:

「巴爷,可以再告诉邢某一件事吗?」

「什么?」还有啊?

「那个……脸上有著疤痕的男子是谁?」

巴爷持杯的手打了个停,而後,错愕地张口。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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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观察他。他知道。

当然,对方是故意现踪的,否则,凭那来去总无声无息的功夫,他这半点武也不会的人,在没有任何线索下,是不可能会察觉的。

是个高大的男子,气息冷凝,五官端正,但脸上却有一道可怖的伤疤,从左额延伸到右颊。

不过奇异的是,当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心里并无特别的警讯,也没主动告诉戚爷。或许,是因为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存著什么恶意的缘故。

那男子只是在远处看著他,然後消失。

虽觉疑惑,但他想,男子还会再找上他的。

问过了巴爷後,他更加确定。

邢观月拉门,外头天色已微曦。虽然他日落就得就寝,不过幸好不会睡到日上三竿。

喜宝刚入府的时候就念过,说他这个主子太没气魄,只会睡觉又成不了事,镇日都在微笑,受了欺负也不敢吭声,当真是男人之耻辱。

固然是经过时无意听到的,但因为他是个挺赏罚分明的主子,所以,便让喜宝离了打杂的工作,转而成为他专属的小厮,这「惩戒」,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哪……

近半月睡木床,住茅屋,吃食只求温饱,穿得也并非绫罗绸缎,但是好像,也不会怎么不开心。是他容易习惯,还是雕梁画栋的大宅子早已徒具空壳?

其实自己心底,不是根本有了答案?无声地笑了笑,他带上门。

才走了没几步,一人影忽而挡住了他的去路。是那个有著疤痕的男子。

邢观月仿佛早就预料,仅停顿了一刹,便道:

「请吧。」清清淡淡,一点也不意外。

男子眼神闪了闪,好像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後还是选择沉默,而後转身带路。

隔著一段距离,邢观月如散步般跟在男子身後,无视於前面人功夫了得,步伐轻快,他时而瞧瞧东、时而望望西,悠哉游哉,硬是让男子必须慢下速度配合他。

「今儿个天气真不错。」叹一声,享受著早起的清新之气。

男子斜睨他一眼,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邢观月见状,只是挂著浅浅的笑。两人就这样,二刚一後,走到了後山的木屋。

男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下,自己先进到屋去。

邢观月也不急不慌,只是打量著这约莫可让四人居住的木造房子,喃道:

「倒挺雅致的啊……」屋前有空地,摆设简单桌椅,可供赏月观星;溪流从後方而过,清澈沁凉,附近还有个绿竹林,不像山贼窝里会出现的如诗场景。

不过,却也很明显地感觉到,是刻意区隔开来的。

正当他被飞过的彩蝶引了注意去,屋里也出来了两个人。

其中之一当然是那带著刀疤的高大男子,另一个则坐在可动的木头轮椅上,慢慢地让男子推出来。

那是一名衣著素衫的少女。长长的黑发没有盘起束起,没有簪子发饰,只是直直地,沿著她的面颊垂落於胸前。

或许是因为那如瀑的发丝太黑,导致她的脸色看来极为苍白,纵使五官颇是清秀,也让那病态感给尽数掩盖。

轮椅被推到屋前的方桌旁,男子不发一语地退至少女後方。

少女双手放在自己覆有软垫的细瘦膝头上,才算开始正眼对上邢观月。

如漆的瞳眸没有任何感情,充满著排斥,半晌後,她总算开口:

「你……」嗓子仿佛突然沙哑,她皱眉,表情不悦地探手抚著过喉的袍领,压低声道:「你跟我姊姊是什么关系?」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打弯。

「啊……请问你是祖二姑娘,意真吧?」邢观月斯文道,随即睇向高大男子。「那位则是二姑娘的护卫,苍降公子?」

被唤苍降的男子没动作,少女则眯起眼。

「要不要顺便把祖宗十八代告诉你?」祖意真冷道。虽然还算是半个孩子,但言词却尖锐异常,一点都不打算客套。「你跟我姊姊是什么关系?」重复再问,语调更寒。

「我跟你姊姊,是朋友。」邢观月淡笑道。巴爷曾跟他说过,寨主失踪的事情并没让年幼且带著伤病的祖意真知道,那他也只好顺著答腔了。「是吧,苍公子?」加一句话,就看见对方高大的身躯轻微地怔了怔。

祖意真沉下脸。「你别跟我打哈哈!」

「不,二姑娘别误会,邢某不是随便说说而已。」邢观月温语:「苍公子查探我多日,他最是能了解。」不过,由二姑娘的反应看来,有时谎言也是必须善意的。他静静地瞅著面前的两人。

她一顿,并没有转首询问。因为,她一直都相信,苍降是不会瞒她任何事的。

「好。就当你跟她是朋友。」她面无表情。「那你又是怎么认识我姊姊的?」听苍降说,这人跟朝廷有些关系,这可离奇,自古贼官不两立,总不会无缘由地跑来跟他们穷混吧?

「嗯……是来教书的。」不算胡说。「祖姑娘觉得寨里的孩子得开始习字,便请邢某来了。」但是有点牵强。

「瞎扯!」她怒道,本来带点模糊的声音清晰起来:「就算要念书,也该是巴爷去教,怎会找个外人?你这般乱诌,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我姊姊?!」

邢观月抬手,缓慢地抚唇,漂亮的双眼里明白有著轻视。

「……如果说,邢某的确是这么想的呢?」慵懒地笑著,神情轻佻。「那头发、那眸色,邢某觉得很是新奇呀,耳闻外族人都是茹毛饮血之徒,如今见识,才知晓不仅是生性粗野,原来竟连大字也不识几个。」

话才落,苍降就敏锐察觉邢观月正後方的草丛似乎有奇怪动静,正待移步细探,却先见祖意真垂著首,指尖抓紧了两边扶把隐隐颤抖,然後,只是一瞬间,她顺手抄起木桌上的茶壶就用尽全力地朝邢观月掷出!

不知是没来得及还是其它原因,邢观月毫无闪避,那只壶就这样又直又重地,准确砸上他的头,将俊美的脸容打偏过去,在额面留下一道渗血的瘀痕。

「你闭嘴!闭嘴!」祖意真气极,激动地倾身,嘶哑怒吼:「她有外族人血统又怎地?她不识字又怎地?容得你如此出言羞辱!你们每个人都这样想她,头发红、眼睛淡,那又怎样?她不吃人,不是妖怪,更不供人赏乐!你给我滚出山寨!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不怀善意接近我姊姊,我就叫苍降杀了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的!姊姊又没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背负这么多罪过?!

就连她的腿也——她心一颤,没有再深想下去。

只冰冷地挤声:「苍降,你同巴爷说,把他赶出这里!」

苍降锁眉,看著邢观月足边的茶壶,又睇向有段距离的草丛,略微停顿住,才转回目光,对著祖意真点头。

她伸出手指著邢观月:「我会让苍降监视你,要保命就别玩花样!」撂下狠话,她手微举,苍降便推著轮椅,慢慢地进屋。

在合上门之前,苍降多看了邢观月一眼。

才隔绝掉所有外界光线,就听祖意真道:「我累了。」

苍降上前,没有犹豫,非常熟悉地抱起她骨柴般的身子,任凭她纤瘦的手臂环上自己肩膀。

她将脸埋入他的颈项当中,贪心地吞息著他的呼吸,还在他後颈处咬了一口。这举动太突然,她明显感受到他背部一僵,不过很快恢复。

她的眼神,在狭小的室内飘远。

「苍降,我喜欢姊姊,我喜欢阿爹,我喜欢戚爷和巴爷,不容有人伤害他们。」

他的喉头滚动著,一直无言的薄唇,终於发出十分低沉的话声: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不让其他人接近,就像是在……隐瞒什么。

她将冰凉的颊面贴上他的炽热体温,良久,掀著唇瓣,无声道:

「那个理由,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结果,还是只有她自己听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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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单独留下的邢观月始终沉静地侧著脸,直到他们掩上门许久,才缓缓地转过身,走向那有数十步之遥的长长蔓草。

有个人蹲在那里,如焰般的发丝对比著身边的茵茵绿草,更突显出那赤色的波浪飘扬耀眼。抱著膝盖,祖言真将头埋在自个儿臂弯中,听得了脚步声的接近,她还是没有抬首。

邢观月走至她身边,用著稍稍轻松的口吻道:

「二姑娘的手劲真不小,邢某的头有些疼呢。」毫无半点回应,过了一会儿,他才倾首向前,轻声道:「祖姑娘,你是习武之人,耳目比我这平常人该好得多,虽然隔得远了点,但是刚才还是都听得到吧?」

她仍是动也不动。

他笑了一笑。「看来,二姑娘并没有如祖姑娘所想的那般,不要你这个姊姊。邢某觉得,二姑娘年纪甚轻,似乎也冲动了些,可能造成误会。」柔声低语:「所以,祖姑娘还是有机会好好跟她谈谈的。」

「……你为何这样做?」她依旧是抱著双膝,好不容易才闷声问道。

她不懂,他把她叫到这儿来,只是为了演出戏,让她知晓意真的真心。为什么要这样无缘故地帮她?为什么要插手这些事?

他不过是个俘虏,为什么不怨她,为什么要对她好?

「嗯……」他美丽的笑看来有些伤脑筋了。「并没有特别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邢某偶尔,也想做些没有特别原因的事吧。」他说了真话,脱口自然,几无任何防备。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你真没用,还给砸伤了。」她哑了嗓。一定很痛,像他这样娇贵,居然连哼声都没有。

「啊,不碍事。」他探手压了压那瘀血,是有些,不过还挺有醒脑作用。「邢某本是笨手笨脚,祖姑娘不也体会过了?」他泛著柔笑。

「……没错……你蠢得要命……」不仅行动迟缓,又嗜睡成性,连洗个衣服也好大惊小怪……目眶湿了,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意真并没有恨她……不是恨她!真是太好了。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如此脆弱,但是……但是……

「我讨厌你满口文言……讨厌你多管闲事……」终究还是忍不住,她双肩微颤,紧紧地抓著自己衣服,隐声低泣。

邢观月微微而笑。慢踱开去,唇边轻吟著不知名的小曲,走离数步,体贴地让她有个自己的空间。

他的嗓音极温和极清雅,轻轻地飘进耳里,仿佛有人抚摸著她的头安慰。

其实她根本一点也听不懂,或许是有名的乐府,或许只是他随意轻哼,但不论怎样,她都觉得……

好温柔……他到底聪明还是愚笨?究竟真诚还是虚伪?有个念头在她心底生了根。她……想多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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