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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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皇甫赤芍提高音量打断他未完的话。

她以为他是「专程」下马救她的耶!顺便,听起来多委屈!她唇角微微怞搐,听到自己捆如蚕丝的理智线正被人使力拉扯,再加把劲就会断成两截。

「你、你不是说、说饿了吗?」牛舍弃犹不知危险火焰正熊熊燃烧,还不断添柴加薪,笑咧一张憨嘴。

皇甫赤芍摸摸扁乎的小腹——看来她昏迷好一段时间了吧?难怪肚里咕噜咕噜的猛叫。

她抬起头正要回覆牛舍弃的问句时,猛地让一双水亮闪耀的圆目给吓了二一大跳,迅速退向床角,右手推开他递上前的「东西」。

「哇——」她花容失色地尖嚷,双手挥舞抗拒。

「你、你不是要吃春蟹?」牛舍弃拎起活生生舞动大螯的蟹,上前一步。

「我哪有说?!」别别别让那两只螯来到她啦曰

「你昏倒前。」牛舍弃生怕她忘记似的,又补上一句:「三天前。」

因为不知她何时清醒,他还特别将蟹养在屋外水瓮里,以保新鲜。养着养着竟也养出感情来了,他还为蟹取了个名字,叫「牛皮」。

皇甫赤芍回忆着她与牛舍秉相遇时所谈的话……她当时好像只是咿咿呀呀地声吟了几个字,怎么听在他耳里会拼凑成「我要吃春蟹」?

「牛皮很可爱耶,如果你不吃,咱们就别杀它好不好?」牛舍弃可怜兮兮地与牛皮对望,只差没流下两行泪。希冀的眼光扫向饕客皇甫赤芍,一人一蟹,眨巴着两双大小眼,大眼是蟹,小眼是他。

「不吃就不吃。」她又不是只有蟹这项选择。

牛舍弃开心地举起双手,在屋里蹦蹦跳跳,好不欣喜。

「牛皮不用死了!牛皮不用死了!」他将蟹高高抛向屋顶,反覆数次,他憨夫歌决明录入:如祥的喜悦也感染到皇甫赤芍,她撑着颊,笑看眼前像个大男孩的他。

咱答一声,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鲁男子的凄声尖叫。

「牛——皮——」

惨惨惨惨惨,牛舍秉失手漏接无力飞天的小螃蟹,眼睁睁见它摔落地板

肝脑涂地,一片狼藉。

「牛皮、牛皮,大哥不是故、故意的……你、你死得好惨呀……」牛舍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颤抖着手迟迟不敢触碰四分五裂的好兄弟。

哈哈,连杀都不用,直接下锅煮就能上菜。皇甫赤芍捂住差点逸出笑声的红唇。

「呜……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拜托,那是一只蟹。」皇甫赤芍不禁怀疑起这个男人脑袋里都装了些什「它是牛皮!」牛舍弃如此坚持。

「好好好,牛皮就牛皮,那我请问你,牛皮是什么?」

他吸吸鼻。「是……一只蟹。」

皇甫赤芍翻翻白眼。说来说去还不是回归她的论点?

「好啦,现在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尸块?」用红烧的不知道滋味如何?油炸的听起来也很美味……光想像,口水就流下来了。

「我、我要葬了它。」牛舍弃小心翼翼捡起每一块蟹尸,捧在手上。

呃?没有清汤、没有红烧,也不会有油炸?皇甫赤芍愕然。

牛舍弃步出木屋,葬好螃蟹之后跪在小冢前痛哭失声。

「呜……呜……」

皇甫赤芍坐在阶梯上,懒懒地撑起粉颊。唉,虽然她原先不打算吃蟹,可上天注定让他自动断气,那傻大个何不顺便烹煮掉那些尸块来喂饱她?

蟹兄呀蟹兄,早知如此,让她吃了总比被个蠢男人失手摔死来得光荣吧?好歹到了九泉之下不需背负着让人耻笑的死因。

咕噜——她的肚子又在叫了。

瞥一眼兀自捶胸顿足的鲁男子。天呀,他还没哭完呀?皇甫赤芍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挤出一滴晶莹剔透的粉泪。

怞怞噎噎的牛拾秉总算哭累,转过身正巧瞧见双瞳中泛着泪光的姑娘。

「别哭、姑娘别哭。」好善良体贴的姑娘,虽然脾气像火爆的辣椒,实际上也是名心思纤细的女子。牛舍弃上前轻拍她的背脊安抚道。

轻拍?!如果她是他的仇人,她相信这力道应该称之为——重击。牛舍秉一掌甫落,一掌接续,拍得皇甫赤芍方复元的体力全数落满地,捡也捡不回来。

救命呀!她可不想成为蟹兄第二!

「别、别、别动手,我、我、我要被你打死了啦!」它的顿句全因他落在背上的大掌,次次击痛她的雪肌,这次她当真泪如雨下——因为痛。

接收到皇甫赤芍抛来的凌厉杀人眼,牛舍秉举起双手,无辜地道:「我……我只用一成力……应、应该不会痛。

应该不会痛?!若非她尚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廉耻观念,她会立刻脱掉孺衫,教他瞧瞧她背上那一道道五指红痕,来个罪证确凿,百口莫辩!

「要不是瞧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绝对会下毒废了你那只牛掌!」皇甫赤芍的泼妇样又显露无遗,莲足百接踹上他厚实的肩胛。

「我、我没有救、救你,我只是……」

「只是『顺便」把我拎回来。」皇甫赤芍口气酸滑得很,「不管你是否认为救了我的命,我的的确确是让你给带回来,这个恩,本姑娘非报不可。说吧,你想要什么?」报恩人的口气比施恩的人还嚣狂。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个男人绝对会要娇艳美丽的她以身相许。世界上的男人——都目一样犯贱!

牛舍弃搔搔头,思量半晌才认真道:「我、我什么都不缺呀。」

「什么都不缺?」皇甫赤芍提高音量。

「我、我什么都不要。」牛舍弃肯定地点头。

「什么都不要?!包括我?」皇甫赤芍没留意到自己高扬声调问出寻常姑娘家羞于启齿的问题。

牛舍秉眨眨绿豆眼,瞧瞧她叉着小蛮腰的婀娜之姿,更加点头如捣蒜。

「我是皇甫赤芍耶!」想当年她未及笄时,有多少富家公子、皇亲国威上门求亲,姑且不论她的外貌,响当当的神医世家「皇甫」两字,便足以让天下男子为她抢破头,而他竟不屑一顾?!

牛舍秉心虚地低下头。眼前的女人看来很火大,他又惹她生气了吗?是他太笨还是她太易怒,她是皇甫赤芍跟他不要她有啥关联?就算她是「菜脯」赤芍也不重要呀。

「我长得不美?」皇甫赤芍生平首次吃瘪,这等滋味又酸又苦又难以入喉!

「美、美呀……」牛舍秉诚实回道。她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姑娘。

「我不艳?」她再次逼近,几乎要抵住牛舍弃的鼻尖。

「艳、艳呀。」她的美并非娟娟似柳的娇柔,而是万花中最豪气、最骄傲的花中之冠——牡丹,艳而不俗;艳而不妖。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她狂吼出声,怒气烧红她的双颊,绝世容颜添染妍姿。

「是、是你问我缺、缺不缺什么的呀……你、你不是就站在我旁边吗?我、我当然不缺你嘛,那、那我干嘛要指、指明你呢?」他好委屈,字字句句如履薄冰,生怕小辣椒二度喷火攻击他。

皇甫赤芍语塞。她忘了牛舍素的思考「异于常人」,她拐弯抹角,他直来直往;她百转千回,他毫无心机。整场架吵下来,她反而是无理的一方。

她嘴一扁,委屈地踱步回屋里,牛舍弃瞧见她突然泄气的艳容,心猛揪紧,赶紧跟了上去。

皇甫赤芍将自己摔铺,埋首薄被中,如云青丝披散成一幅泼墨昼。

「皇甫姑娘?」牛舍秉轻唤,她像具死尸动也不动。

是不是方才她摔的力道太重,将自己摔晕了?牛舍秉戳戳她的肩,换来她缩肩躲避,依旧没抬头。

「别生气啦,你知道我是粗鲁人,不会说话,别、别见怪……你真的很美很美,像天仙一样。如、如果你还想再、再睡一下,那那我、我先去煮些清粥野、野菜给你吃,等、等我煮好了,再、再叫你起来,好、好不好?」牛舍秉等了一会儿,见她轻微地点点头,这才笑容满面的往后头厨房开伙去。

皇甫赤芍悄悄睁开眠,确定床前已经无人才坐起身子。

真丢人!她的火爆性子八成吓坏他了吧?她也想维持闺女形象呀,但瞧见他温温吞吞,她便忍不住嘛。

那张朴拙老实脸,加点无辜、加点愕然、加点紧张、加点笑容、再加点失措,竟莫名顺眼起来。

‘对不起,你不可以生我的气哦。」她小小声朝后头厨房道,随即以锦被捂住蓦然火辣辣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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