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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时间而言人类都是一个多变的因素。
但是能变到什么程度呢?
陈年记得那位来自西方的教官曾经搬出数百年前的一套理论,告诉他们每个人都心中都存在一个本质的自我。
这个自我即是人类思维的核心。
对于各人而言这个核心是亘古不变的,不论周遭事物景物人物乃至核心本人的观念如何更改,都不会伤及这颗核心。
换个说法来解释即是人在本身‘自我’之上更存在一种固有思维,老套也好迂腐也罢,人类是屈从于本能将世间万物往那个本我上靠拢的。
那个时候的陈年对导师这套理论深信不疑,认为要一个人从根本上发生改变无异于天方夜谭。特别是在东国而今民主政治文化情绪高涨的时期,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固定理论,勿论外界怎么变化移转都不能撼动他们的认知。
但而今的席子鲲令他意识到,或许有的人对于自我的主观意识会受到外界因素影响。
根本不存在什么无法撼动的核心,本质,个性。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或许也只有席子鲲其人如此吧。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席子鲲有些顽固且理想主义者,或许也稍微有那么一点自负了--把关乎人类存亡的压力都抵到肩头的人,怎么能不自负呢?
当初陈年选择了放弃中央军团成为席子鲲的朋友多半也是这个原因,但而今想来理想主义者的‘拯救’多半有些戏剧化了,和眼前这位‘席子鲲’比起来,陈年倒是更相信这个从自我核心开始改变的‘救世主’才是真正可以在‘五千万与七千万’之中做出选择的那个人。
或许根本不需要选择。
“我不是席子鲲。”那人从床上坐起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之后一直竭力向二人解释这其中存在的误会以及他与席子鲲的渊源。
他叫苍溪,诞生于25年前的某一个夜晚。
“我和席子鲲是一体的。”他这么说的时候,目光中所有的温柔神色令陈年深信不疑他的每一句话,哪怕这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但我们在本质上并未共同拥有这具身体的使用权,我曾在思维模拟的场景之中竭力劝说他回来,但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一直不肯再往前走。”他解释着,摊开掌心在虚空轻轻包裹向二人模拟他与席子鲲的关系。
他说他存在于席子鲲的思维深处却并不属于人格分裂那一类‘共存’关系。
在他看来他更像是席子鲲思维中某一些被抛弃的部分,一个自小便存在到25年前才不得不抛弃的部分。
正说话间,他忽然显出极痛苦的神色来。眼球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皮下泛起可怖细小筋脉,陈年忙自腰匣中取出皮下注射器给他打了一管抗体。
他的目光落在注射器透明针管中的荧光绿液体上,遭变异病毒摧残出可怖瘢痕的脸上露出惨然微笑来“原来这个过程比变异本身还要痛苦。”
他说话的声音很含糊,因为痛苦和与病毒的争斗而嗫嚅不清,但离他最近的陈年还是听到了,也不太能确定他话中的含义。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它会在三分钟内把你体内苏醒的病毒压制重新回到半休眠状态维持一段时间,等到下次你最好自己带一支这玩意儿。”
他近乎乖巧的点点头,重新在那张铁架手术床上躺好阖目休息。就在陈年和威利都认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说道。
“那天晚上我感受到了,”他虚弱地说着,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他很痛苦。”
陈年和威利对视一眼,似乎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最后还是陈年思索半晌后犹豫着开口道“你是说…入侵中央军团研究院那天?”
他几乎微不可查地‘嗯’过一声,片刻后面色似乎恢复了一些才微撑眼睑落寞低语“虽然也是咎由自取吧。”
陈年盯着他那张与席子鲲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脸,一时间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新的定义。
在远古东方传说之中有一位名为湿婆的神,他是当年远古东方宗教印度教中的三大主神之一,司掌毁灭。相传在世界诞生之之初,需先由湿婆毁灭才能再由梵天重建。而在世界被重建之后,湿婆神便会由司掌毁灭的法相转换为创造与生殖之相。
但他心中那部分属于毁灭之神的暴虐从并因此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