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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汴京城宴会已经曲终人散,裹着小夹袄的打更人敲着梆子,扯着嗓子吆喝着。
夜里头犯困,他有些迷迷瞪瞪地,待从那顾家门前经过时,却是顿住了脚步猛然惊醒,他拿着灯笼一照,发现那新鞋踏上了没有铲干净的马粪,低声咒骂了起来。
待他一走,那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怪异的笑声。
那笑声闷闷地,像是被人捏着鼻子憋着气,听起来噗噗得令人难受不已。
顾甚微听着,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狠狠地剜了旁边的吴江一眼。
吴江立即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个投降的姿势,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错,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保证明日整个汴京都知晓那老虔婆的糗事。”
“这个我最在行了,你可知怎么样才会传得人尽皆知,经久不衰不?取绰号!”
吴江说着,得意洋洋地抬起了下巴,“比如叫做马粪娘子!”
顾甚微眼睛微亮,轻哼了一声。
吴江弯了弯腰,双手合十,做了个讨好的姿势,他想了想,又道,“上回去查褚良辰,是我错得离谱,如今时宴兄已经给我招了魂,我断然不会再那般魂不附体做错事。”
“顾大人,顾亲人,小人这里还有一计,不知可否?”
“那么精彩的好戏,我没有瞧见那是抓耳挠腮那叫一个难受。这时候我就在想了,若是有人愿意将它给画出来,造福大众,岂不是无量功德的好事?对吧,时宴兄?”
韩时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看了看顾甚微,此人脸上鄙夷,眼中却是跃跃欲试;再看吴江,就差现在就把着他的手来研墨,逼着他连夜开始画了。
他咬了咬牙,“两位可还记得自己是朝廷命官,今夜还有正经事。”
顾甚微同吴江同时失望的耷拉下了脑袋,韩时宴瞧着眼皮子直跳,无奈地说道,“等办完正事我就画。”
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先前像是被雨淋湿的失落小狗一般的二人,立即精神抖擞起来。
“澄明院就在那个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福顺公主府的桃花林,我小弟就埋在那个位置。一会儿我带着你,吴江扛着锹。我们动手挖的时候,你负责蹲在树上放风。”
“要是瞧见有人来了,就学狗叫。这附近有流浪的黄狗儿,便是叫起来也不引人注意。”
韩时宴脑子一嗡,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顾甚微,“你不是说,今夜让我过来就是做一个见证。一会儿将你小弟送去开封府让老仵作验看。又说我对公主府熟悉,知晓府中家丁平日里是如何巡视的……”
“没有说过要学狗叫!”
韩时宴说着,神情十分的复杂。
顾甚微不光是说到做到,再不疑他。且办事雷厉风行,才刚说要从顾家查起,她便已经一日千里,决定要给她小弟开棺验尸了。
他们二人若是私下行动,即便是查出了有毒,也容易使得证据被人质疑是他们半路上动了手脚。
所以要开棺验尸,按照大雍律法那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开封府,绕不开老仵作去。于是这前来盗墓的人,由两个变成了三个。
顾甚微听着韩时宴的质疑,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放心吧,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用学狗叫,我们就是未雨绸缪,先定下一个暗号。”
韩时宴额头的青筋暴起,这话术怎么这么熟悉?
这分明就是无情浪子哄骗小娘子的话,只要不被家中大娘子发现,谁知道你是我养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