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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的鼓噪,也确实得到了一部分舆论的同情,许多人都鼓吹要帮助波兰人民的伟大事业,顺便再和俄罗斯人决一雌雄。
不过,面对汹汹舆情,以塔列朗为首的帝国政府之前却选择了冷处理,不作任何表态,根本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一样,只是静观其变,更没有任何直接干涉的意思。
而随着波兰战争的白热化,以及舆论热情逐渐高涨,光是“静观其变”已经不够了,作为帝国的君主,现在是艾格隆必须亲自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在这段冷眼旁观的时间里,艾格隆已经和自己的首相塔列朗亲王、帝国前外交大臣巴萨诺公爵等等心腹圈子几次进行了秘密商讨,并且达成了默契,而现在,就是他正式明确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就在这一天,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伯爵,被他的“弟弟”召入到了枫丹白露宫当中。
自从之前跟着巴萨诺公爵一起出色地完成了访问英国的任务之后,年轻的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伯爵开始在帝国政界声名鹊起。
虽然没有人公开谈论他的身份,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拿破仑皇帝的私生子,而这份“血脉资本”,也注定他将会在帝国的政坛上大有作为。
因此,社交界的大门急速地向年轻的伯爵敞开,他因为有着显赫的身份、以及俊美的外表,也成为了夫人小姐们热情接近的对象。
不过,年纪轻轻的伯爵,并没有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沉迷在一时的享乐当中,作为想要有一番大作为的有志青年,他并没有过多地沉迷于轻易得来的声色犬马当中,而是继续原本低调的生活节奏,时刻准备着承担更多帝国赋予自己的重任。
而今天,他被自己的皇帝弟弟特意召唤到了枫丹白露,显然就是即将担负重任的预兆。
他自己大概也能够猜得到到底是为了什么。
波兰……理论上他也确实是个波兰人。
虽然他确实从小就在波兰长大,但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对他并不算太好,而他因为不想给沙皇服兵役(作为波兰贵族他有这个义务),于是在少年时期就从波兰逃亡,最终辗转流落到了法国。
对于那片“故土”,自己又该如何看待呢?
他满怀沉重的心事,看了看这座美丽的宫廷。
围绕着波兰的战火,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碧水云天,精美而且静谧,让人心情舒适。
这里才是波拿巴家族的“根基”所在,这里才是他事业的终点。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艾格隆的面前。
面对自己这位私生子“哥哥”,艾格隆倒也没有摆什么皇帝的架子,而是随和地向对方摆了摆手,“好久不见,伯爵先生,您最近还好吗?”
“承蒙您的庇佑,陛下,我现在非常好。”亚历山大恭恭敬敬地向艾格隆行礼致敬,“也愿您诸事顺遂。”
“既然您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艾格隆笑了笑,“不过您的故乡,眼下好像却不太妙——”
“何止不好,它现在在饱受蹂躏,陛下。”亚历山大也苦笑了起来,“事实上,我有几位亲朋故旧来到了法国,他们跟我说了一些近况,让人不得不为之担心和痛苦。”
“这个世界总是不太平啊——”艾格隆轻轻耸了耸肩,看上去有些遗憾,“我对波兰人民的遭遇深感遗憾,尤其是,他们还对我寄予了如此多的美好祝愿,那就更让我深感遗憾了。”
接着,艾格隆又话锋一转,重新看向了对方,“您应该也知道,现在有不少人鼓噪说要我去干涉,去帮波兰人的忙,那么您怎么认为呢?”
艾格隆的问话,看似随意,却让亚历山大心中顿时凛然。
他知道,在陛下面前,自己的想法其实无关紧要,关键的是,要去迎合他的想法。
好在,对这个问题,他也并非没有准备,他毕竟被塔列朗亲王青眼有加,私下里也颇多提点,所以他对亲王和陛下的想法,其实也大致有了理解。
因此,他并不难做出一个答复。
“陛下,我认为您不应该被一时舆论所裹挟,而应该审慎地行事,客观上我们无法援助波兰、而且从国际环境上,我们也不应该去援助它。”面对艾格隆,年轻的伯爵侃侃而谈,“它和我们相隔太远了,如果我们不摆平德意志,我们根本无法切实援助它;而如果我们去为了波兰再和德意志诸邦起纷争,那就未免太得不偿失了;况且,眼下沙皇因为波兰战事而无暇他顾是件好事,我们不应该把他的怒火全部引到自己身上来。”
伯爵这话,其实也是实话。
为什么自从艾格隆回到法国这近一年来,明明和波拿巴家族有大仇的沙皇,却几乎只是冷眼旁观好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因为这近一年来沙皇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被牵制到波兰上面了,他根本无心、也没有兴趣去管波拿巴家族的小子和几千里之外的巴黎,只要艾格隆不去挑衅他,他短期内根本也无法对艾格隆做任何事。
而伯爵对“故乡”如此冷漠和超然的态度,让艾格隆不禁半是赞叹半是感慨。
“你确实是个天生的外交官,先生。”
“那是因为,我的祖国是在这儿,陛下,我只能以它的利益为基础来考虑问题。”亚历山大微微躬了躬身,等待着陛下的进一步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