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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乡民们原本就没有任何准备,猝不及防之下,很难指望他们去冒生命危险去阻止那个小子。”维莱尔伯爵冷静地解释,“再说了,就实质上来说,他们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并没有任何人为了保卫那个小子而试图阻止军队的行进。”
“军队!那军队呢?!”国王陛下大吼了一声,“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久了,他们居然就没有找到那个小杂种!他们这是无能,还是故意为之?”
首相沉默了。
同国王一样,他也怀疑当地驻军当中有不少人是波拿巴家族的同情者,故意拖延了对莱希施泰特公爵的搜捕,以至于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可是心里清楚归清楚,但是首相却不赞成对此大动干戈。
这就是一个黑箱,谁也没办法确定他在军队里到底有多少潜在的支持者,万一巴黎激化了同当地驻军的矛盾,反而会把更多人推到他那一边去。
所以,首相决定缓和一下国王的情绪。
“驻军的反应已经算是很快了,在收到了报告之后他们立刻整装出发,赶走了那个小家伙——不过,既然这是一场事前策划好的阴谋,那个小家伙和他的同党们一定也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轻易逃跑。军队擅长的是正面交战而不是抓人,再说了,当地地形复杂,有很多地方可以供他躲藏……”
“我要听见的不是解释!”国王陛下打断了首相的话,“我要惩罚这些叛逆!所有的叛逆。”
首相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比起已经逃之夭夭的莱希施泰特公爵,还有更多头疼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他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听一个老头子发脾气上面。
在首相看来,最近国内政治形势日趋紧张,各个派别之间出现了尖锐对立,而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政府和国王陛下,那些激进分子们也越发躁动不安——可以说,现在王朝已经是处于危机当中了,随时将会面对一场大的变乱。
如果没有这样的背景,莱希施泰特公爵再怎么能闹事,又能够造成什么影响呢?他充其量只是一个身处外国的落魄王子而已,如果没有国内的配合,他没有任何可能撼动波旁王朝。
这些道理他相信国王陛下也非常清楚,只是现在已经急火攻心的老国王,被情绪支配了头脑,所以一时之间分不清主次。
“无疑我们确实需要处罚叛逆,但我们必须控制处罚的范围,不能让形势变得更加糟糕。”首相提出了建议,“对办事不力的当地官员,我们可以予以撤换;当地驻军的军官也应该立刻调离。”
“这还不够!”国王陛下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处理结果并不满意,“那个小杂种旁若无人地潜入到了我国的国境当中,没有任何事前的警示和报告,就让他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这次他到了斯特拉斯堡,那接下来是哪儿?巴黎吗?还是我的书房门口?”
国王陛下越说越是生气,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不行!我们必须做出最为严厉的姿态,只有这样才能够威吓住那些各处潜藏的叛逆们!眼下他们肯定躲在阴沟里到处在嘲笑我们,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首相不再言语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于是静静地低着头,等待着国王陛下的指示。
他知道,国王陛下现在恨透了这个波拿巴小鬼,却偏偏暂且拿他没办法,所以他要把怒火发泄到了自己能够“有办法”的那些人上面。
虽然他心里有点意见,但既然这已经是国王陛下的决定了,那么他也只能遵从。
国王也没有再耽误时间,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我要派出一位信得过的大臣前往当地,逮捕并且审问一切与此时可能有关的人,同时要在边境线实行戒严,尽最大努力来搜捕那个小家伙和他的手下。至于在巴黎……”
国王的视线变得越发狠厉起来,“把所有公开活动的波拿巴分子们抓起来,随便找个罪名都行!要详细审问他们,找出他们任何有可能还存在的阴谋!另外……我们要严厉查禁那些给小家伙鼓吹叫好的报纸、以及那些公开与王国政府唱反调的报纸,勾销他们营业的资格,法兰西混乱的舆论场必须得到一次净化了!我们要让王国尽快重归安宁。”
听到这里,维莱尔伯爵终于明白了国王真实的意思。
他是想要借着这个轰动性事件来整肃国内,震慑那些反对派,并且借机来严控巴黎的舆论场,清理那些反政府立场的报纸。
这个想法好倒是很好,但是在如今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候,仓促之间这么做的话,首相有点担心会激起更激烈的反弹——尤其是,还有另外一群人,同样也在窥伺国王陛下的宝座。
“陛下,我必须提醒您,除了那个小家伙之外,您还有很多用心险恶的敌人……他们都在等着您给予他们机会。”他小声劝谏。
“奥尔良,总是奥尔良!”国王陛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总是在跟我说奥尔良家族有多么危险,可是你现在没有看到吗?是波拿巴家族在兴风作浪,在对我挥动拳头!我必须对那个小杂种做出严厉的反击,而且——如果我们展示了铁腕,奥尔良家族也会因此收敛的。”
维莱尔伯爵动了动嘴,还想要再劝谏,却被国王挥手制止了。
看到国王陛下的神态,首相突然得出了一个明悟——自己的位子恐怕已经做不长了,国王陛下对自己这几年来的工作成果非常不满。
唉,既然这样,那还能说什么呢?也好,把摊子交给下一位倒霉蛋吧……伯爵心想。
“是,陛下。”于是,他不再多言,恭敬地向国王行礼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