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战潞州(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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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潞失陷,就是独眼龙的一块心病,为夺回这扇大门,晋军是煞费苦心,也是准备多时。毅勇军在城中休整二日后,补充了粮秣,便与晋军合计三万战兵自晋阳出发,直扑潞州而来。

此次晋军出动骑军四千,步兵万六,前军由李存贤所领一千骑并步兵三千,毅勇军与其余晋军在后为中军。

郑守义对这边地形不熟,但也不陌生,至少石会关以北还算有点印象,因为上次来晋阳,他跟李嗣昭追着汴兵走过。但是再往前,郑大帅就没什么经历了,他只是通过军中的地图有个大略的了解,不过,军中配发的地图对这一片描述也不仔细,大概位置应该不错,但是细节就不要奢望。

从晋阳向东南经过石会关,出鼓腰岭,一路向南,就到潞州。经晋军介绍,这石会关、鼓腰岭,皆是途中险隘,易守难攻,如今都在梁军手中。上次援晋,郑二就是追到石会关下驻足回返,未敢深入。

当时的梁军主将氏叔琮据说不久前被梁王弄死了。

啧啧。

物是人非呐。

前面是一串险隘,李存贤却只领四千兵为前军,兵力如此单薄,郑守义颇为不解。反正周德威未让毅勇军在前开路,老郑也就将这些疑问默默揣在心里。毕竟他是客军,心里打定了随时跑路的主意,并没有为干爹两肋插刀的觉悟。

战争进程却大出郑哥所料。

预想中的惨烈攻关完全不见,李存贤几千兵一路势如破竹,梁兵或一触即溃,或弃关城而走。短短数日,大军竟于十一月十七日进抵潞州城下。

梁军仍是据城不出,晋、辽联军遂掘壕围城。

梁兵这是抽什么风?

晋兵初来他不战,晋兵在城外掘壕,他不骚扰。

这是什么打法?

这是汴兵?

在义昌,郑大帅才被汴骑追得鼠窜,大李子手握十万大军都不敢动手,难道这边的不是汴兵?但如果潞州守军如此拉胯,晋王能憋屈多年而不取?至于主将丁会,那也是个悍匪出身。

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种种疑惑盘旋心中,烧得老黑要疯,叫来张泽详询。张书记是有才不假,可是他对这边的情况也不了解,两手一摊,不敢胡扯。

时至岁末,天寒地冻,但是潞州一带冬日不似卢龙严酷,晋兵有备而来,锹镐齐备,十数日围城两匝。城中梁军整日在城头观望,毫无动作。甚至有天夜里郑大帅出来巡视,依稀听到城中有歌舞之声?不对,好像是唢呐,哀乐?城里谁死了?军中谁死了也不能奏哀乐啊。

是丁会死了?还是疯了?

丁会疯不疯的暂时无人知晓,远在河北督战的梁王听闻晋军围了潞州,感觉十分不妙,立刻发兵来援。

十二月七日。

梁王以行军司马李周彝为帅,将步骑三万,自河阳经泽州北上,救援潞州。

十二月十四日。

梁兵到泽州,为晋军斥候侦知。

周德威立刻聚将,准备迎敌。

帅帐中,挂起一幅巨大的舆图,上面彩绘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可惜都很抽象。看惯了李三郎的地图,郑二再看这幅画作十分难过,硬着头皮听讲。

周德威坐在主位,郑守义坐在右手。郑哥右手是李存贤,李存贤对面是李嗣昭,他三人身后,各有两员将领侍立,周德威身后则立着个李存勖。此次晋王允他领百骑从征,之前一直呆在中军,到潞州后这厮常引百骑往来斥候,这回发现梁军援兵到达泽州就是他。

这厮有些手段,捉了几个舌头,问明了敌情。

简单介绍了梁军状况,周德威指着泽、潞之间的一片区域道:“晋城至此二百余里,此处为长平关,左近即古之秦赵长平战场。此次梁兵来援,约三万左右,其中骑军三至五千,余皆步军。

梁兵,百战之师,伏击恐难建功。我欲以步军当敌正面,以精骑绕其侧后,借山形掩藏,待两军交战时击敌之后。可一锤定音。”

这些时日晋军忙着挖沟,郑大帅与大寨主等抓紧勘察附近地形,走遍了附近的主要道路、山川。

泽、潞两州是被太行山包围的一片谷地,东、西两边是南北走势的山峦,相距七八十里,在泽、潞中间一带,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低矮山群,正好将两州南、北隔开。这片山群不高,其间有许多孔道,骑兵往来十分便当。

郑将军心中将附近的地形幻化,大体想好了几条道路,对周德威这个思路表示认可。不过真要付诸实践,还需要更加细致地筹划,亦有一些疑虑。“周帅,别处我不担忧,只我军兵力有限,不知当以多少兵南下阻敌。若南下兵少,只怕陷入苦战,南下兵多,又恐潞州有变,若城中汴兵若刺我后背,当如何?”

梁军的反常表现,让郑守义很不放心。

周德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环顾四周,对身后李存勖道:“你来给郑帅分说吧。”

郑守义见状,知道果然有鬼,竖起耳朵聆听。

李存勖道:“郑帅,朱贼弑逆,人神共愤。昭义丁帅心向大唐,已决意弃暗投明,向父王投诚。故,潞州守军不会出城。”

“丁会要反水?”

这个消息惊得郑大帅瞠目结舌。

朱温派到潞州的昭义节度使,丁会,元从大将,居然要反水?怪不得干爹三万人敢来打潞州,怪不得一路乘风破浪,可是……这个消息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就是咱黑爷的格局小了。

仔细想一想,将领造反还少么?

当初他们就是跟着刘仁恭投了河东,后来老刘进卢龙,不也是高思继等卢龙守将放水,才能拿下的李匡筹么。

潞州怎么丢的?那不就是晋王麾下大将李罕之造反嘛。

早年清口一战,起因一半是刚刚拿下郓、兖,三哥有顺手削平淮南的意图,但是,直接导火索却是梁王派在徐州的守将跳反。

最近梁军跟杨行密大打出手,同样因为淮南大将反水要投梁王引发。

再往上说,朱三他自己就是黄巢叛将,手下全是乱臣贼子。如此上行下效,有甚奇怪?

甚至于天下藩镇不都是大唐叛臣么?你反我,我反你,很合理嘛。

不过,丁会反得如此及时如此巧妙,只怕别有隐情。

说什么丁会心向大唐?笑话,他早年就跟着黄巢、朱三造大唐的反,后来跟着朱三造黄巢的反,这老小子带兵四处追杀旧主,此次又要反了朱哥。就这么个主,你个小崽子说他心向大唐,这也太他妈扯蛋了。

却听李存勖继续大言不惭道:“天佑元年,蒋玄晖使牙将史太,夜入洛阳宫,弑先帝及二妃,却矫诏称二妃弑逆。朱贼躲在关中避嫌,后诿过于朱友恭、氏叔琮,杀二将欲塞悠悠之口。

天日昭昭,何人不知此乃朱贼所为?

丁帅虽为梁将,实为唐臣,心忧社稷,凶讣至潞州,丁帅即令全军为天子发丧。我家三代忠于王事,丁帅遂决心弃暗投明,以潞州归父王。”

郑守义闻言,继续愣怔半晌,嘴巴足能塞进俩鸭蛋,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还能要点脸么?心忧社稷?呸,就你朱邪家那是忠于王事?

两次打进长安撵跑天子的是谁?

大顺年间,是谁把神策军杀得片甲不留?

又是谁帮着王重荣跟天子抢盐池?

再往前,虐杀段文楚扯旗造反的难道是我老郑?

恬不知耻,恬不知耻呐。

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他妈说得如此义正词严,这本领,他娘的爷爷得学啊!

回到自己帐中,与众将分说因由。

听说丁会要降,李泽李书记感觉豁然开朗,道:“我明白了。朱贼早年杀朱珍,触动不可谓小。最近又借故杀了朱友恭、氏叔琮等。弑君者史太也,二将不过各守宫禁并未动手,杀之难道真是为了诿过?

丁会,元从旧人,镇中威望甚高。

朱珍、朱友恭、氏叔琮之事,岂能无动于衷?

这厮十有七八早就与晋王交通,只因梁军势大、晋军式微,不敢动手。此番梁王北征,镇中空虚,故有意借机起事。以梁王手段,岂能不知他与晋王私通,或者,丁会亦担心梁王凯旋后会拿他开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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