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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军的随军工具多、土工格外出色,张献忠只是在城上吃了顿饭,一会儿工夫没注意,再端着望远镜看向城外,立刻大惊失色。
城北已经被他们掘出一条西连庄浪河、东抵青龙山的三里长壕,元帅军修的不是营地壕沟,而是围城的壕沟。
最离谱的是那壕沟后头已经架上大炮了!
直到这个时候,张献忠才意识到魏迁儿部的行军速度为啥那么慢——刘承宗的主力部队也在傍晚抵达了庄浪卫城。
一支数量庞大的步骑混编部队正沿庄浪河西畔快速行进,越过庄浪卫城,在卫城西南稍作修整,随即腾马渡河,军兵不是翘足马背,就是抱鬃攥尾泅渡,很快渡河的马队就组成两个冲击阵形,后续部队则直接沿河岸开始挖掘壕沟。
庄浪卫城里张献忠的军队也慌了,西营将领王自奇、刘体纯等人紧急聚在一处,每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璸
他们就寻思:咱干的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都是陕西乡党,再咋说,也不至于围城直接干死吧?
张献忠也被刘承宗这手闷不吭声把城围住的操作弄蒙了,拿不准刘承宗的意思,这好像已经超过吓唬和耀武扬威的范围了。
张献忠就想摔个碗,怎么看刘承宗这架势是打算把桌子掀了?
箭不能上弦,上弦就得放出去,动员军队也是一样,如今城外三面一万多军队围着,壕沟也挖了,就等于刘承宗自己把自己先架住。
摆开这样的架势,若张献忠不低头,刘承宗多半只能攻城了。
张献忠的结义兄弟刘体纯性情温和,他看出张献忠被局势架住下不来台,便上前道:“兄长,我派人去北边接触一下?是战是和总得有个说法,不能就这么被围住。”
有了台阶,张献忠骂骂咧咧挽回颜面,随后同意让刘体纯派人前去与元帅军接洽。璸
尽管表面上是借坡下驴,实际上张献忠对这事格外重视,最终选定的使者就是他的结义兄弟刘体纯。
因为关系足够近,张献忠的人马来路跟其他首领都不一样,别人起事多多少少都依靠同乡,而张献忠生在边墙下的柳树涧,那个地方属于安边守御千户所,他的军中没有多少同乡。
年轻时他曾在延安府做捕快,但军中也没有多少肤施、安塞那片地方的人,他的主力部队都来源于山陕交界北部的吴堡、葭州一带,吴堡的是边兵,葭州则以姓王的族人为主。
因为张献忠起家之初并非独立首领,而是王嘉胤的一部人马。
这也是张献忠心里,认为刘承宗不会直接进攻他的原因。
刘承宗觉得自己跟张献忠毫无瓜葛,可张献忠不这么想,就不说他们兄弟俩当兵,老张也去黑龙山喝过大酒。
单说当年四路入晋,清涧议事时横天王王嘉胤给座次第四的刘承宗发了块横天元帅的金印。璸
虽然时间不一样,可在那之后,张献忠也从王嘉胤那领过一块银印,说到底你也是其他部门的领导,有些意气之争,不至于舞刀弄枪的伤了和气。
说实话张献忠现在自己都不把留在山西跟明军干仗的王嘉胤当回事,但奈何老张没文化,他过来刘承宗就打甘肃了,河湟军民也没人再提什么青海元帅府的事。
所以他始终认为刘承宗的这个元帅府,是横天元帅的元帅府。
这会要找人接洽,西营当中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延安出身、姓刘、性情温和的刘体纯。
只不过张献忠做的准备全完蛋了,刘体纯带护卫过了城北壕沟,进魏迁儿营中不久,张献忠在城墙上就见北营人马奔走,向城西庄浪河对岸行去。
与此同时,元帅军在庄浪河谷南部的塘骑队也开始收缩,同样引着数骑进入城西大营,这使城上的张献忠确认了刘承宗的所在地。
南边北边的信使都往西边大营里跑,刘承宗肯定就在那,不过知道这个也没用,隔着河道,就算想搞个突然袭击都没机会……更何况,张献忠本意就不是跟刘承宗打仗。璸
片刻之后,城西大营引起骚乱,随后数骑小队驰马渡河,张献忠看见领头的是刘体纯,也才松了口气,不过再看向刘体纯身后骑马的年轻人,又不禁觉得有点奇怪。
那人没穿铠甲,看上去二十出头,左顾右盼显得战战兢兢,反倒让他感到奇怪,刘承宗把这样的胆小鬼派来做什么?
没过多久,刘体纯喊人开城,神情有些难堪地对张献忠行礼报告道:“兄长,这是大元帅任命的庄浪知县,他拿着大元帅给我们的委任状。”
“委任状?”
那年轻人的气势不足,一个人入城,这会站在西营一众将领中间,两股战战,不过还是从怀中取出绢布,带着难以自制的颤音宣读道:“宣大元帅令,授西旅旅帅张献忠二等定国将军,西旅前营参将刘体纯三等昭毅将军;后营参将王自羽三等昭勇将军;左营参将白文选三等昭勇将军;右营参将冯双礼三等昭勇将军;及各营把总以上军官,即刻出城觐见元帅。”
这下,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当然王自羽、白文选、冯双礼三人,以及没被授予将军衔的将领们,看的都是刘体纯……他们纳闷啊,凭啥你刘体纯是三等昭毅将军,我们都是昭勇将军?璸
而张献忠看的是那个年轻人,他琢磨我就两个营的兵,你给我封了四个营的将军,还是瞎封的,本身这军队就是他亲率一个营、刘体纯带一个营。
如今这四个营的参将,白文选早前是把总,冯双礼是千总,王自羽更别说了,他一直是他哥哥王自奇的副手,这回倒好,没王自奇的事,反倒让王自羽当参将了。
他看向年轻人:“你这小子,为了要这知县的官职,是真不怕死啊?”
却没料到一直很紧张的年轻人突然咧嘴乐了,摇头道:“怕啊,不过张将军,我大嫂生娃了,男娃子。”
张献忠都听蒙了,我跟你拉家常呢,关你大嫂啥事?
却听刘体纯劝道:“兄长,领了吧……”
他还没说完,那年轻人便道:“我叫冯世林,崇祯七年正月二十四,明将丁绍胤攻庄浪卫城,元帅府守将井小六率东关镇兵守城,材官冯世双受炮阵亡,材官冯世从遭猛火烧伤,下城不治,将军把我送回东关,跟在三将军身边做事。”璸
“今天是替三将军给大元帅送信,正逢帅爷军中募官,小人不才,手上有委任状两份,你们出城觐见,一个个都是大元帅府的旅帅将军,我不过是庄浪县第一任七品县太爷。”
冯世林说着,还没长出络腮胡的脸颊上就激起了鸡皮疙瘩,说话间的颤音更厉害了,不过好像不再是害怕,反倒添了几分兴奋,他吞咽口水,有些艰难地继续说道:“一刻之后,没人出城。”
冯世林舔了舔因紧张激动交加的嘴唇,抬手无礼地先后指向张献忠和刘体纯:“你是牛头,你是马面,你们都是日游夜巡黑白无常,六千阴兵给我陪葬,我是庄浪县的四品城隍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