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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离吧!”
李遵勖觉得自己听错了,看着大长公主,这位曾经对自己千依百顺,丝毫没有皇族尊贵的妻子,此刻的神情是那么的陌生:“你……你说什么?”
“我们和离吧!”大长公主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里也有了一股轻松之意:“你已经不再是驸马都尉,这个令你感到屈辱的位置了!”
李遵勖却没有半分轻松,颤声道:“在这个时候……你……你要抛弃我?”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是伱抛弃了我们,你凌虐百姓,践踏律法,一错再错,连开封府衙的推官都敢谋害,你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
李遵勖忍不住要上前:“殿下,你听我解释,不是那么回事……”
“止步!”
左右宫女以严厉的眼神和实际的肢体动作,直接将他拦在外面,大长公主经过这两日的入宫,也彻底下定了决心:“给彼此留一份体面,也不要再抹黑端懿的声名了。”
李端懿是大长公主和李遵勖所生的儿子,自小被公主教导,性情和厚,喜爱文学,曾经也得真宗喜爱,出入宫禁如同自家一般,在其他命妇的轮番劝说下,正是考虑到儿子的前途不该被这样的父亲拖累,大长公主才彻底下定决心,与之和离。
显然这个决定是得到府上大多数认可的,除了梁都监提议要深思熟虑外,大长公主从宫中带过来的婢女和内官,早就对驸马厌恶至极,恨不得拍手庆贺。
和离又如何?当朝太后不也和离过么?国朝并不鄙夷这种行为,反倒是以大长公主的德行,早就该与这等人断绝夫妻关系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抛弃我……你敢抛弃我……你凭什么抛弃我?”
李遵勖突然狂笑起来:“这起案子,别的我都认,别的我都认!但唯独有一件事,也是那最重要的罪名,不是我的错!开封府衙那個姓袁的推官,可不是我想要他死的!”
大长公主看着他,再度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位曾经俊朗潇洒、文武双全的夫郎丑态百出,已经彻底变得陌生了。
李遵勖确实彻底豁出去了:“怎的,你不信?孙家的恶名,我其实无所谓担下,比起睡你的乳母,将外室和儿女给别人养,顶多是再被那些贱民茶余饭后讥讽几句,然后贬官外州呗,这又有多大的罪?但有人却不想自己的丑事被揭露出去,影响声威!那个大夫的正妻朱氏,原本是我的外室,却被他看上了,向我讨要……我其实并不愿意,却也只能故作大方,让给了他!”
大长公主怔住:“你……你疯了?”
“疯了?我这驸马虽然被人看不起,但能完全在我之上的,也没有多少,何况那时还是先帝在位呢!”李遵勖笑了笑,看向瞪大眼睛的左右宫女:“这些贱婢还要听下去么?”
大长公主神色数变,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寝阁周围,不准有人!”
宫女懔然应命:“是!”
待得下人们全部退出,大长公主来到李遵勖面前,缓缓地道:“是谁?”
李遵勖继续笑道:“殿下,以你的聪慧,难道真就猜不到么?那个姓孙的大夫血洗宅子,是三年多前的事情,天圣元年,宁愿让不断接近真相的开封府推官永远闭嘴,也不想将自己丑事在那个时刻暴露的,朝堂之上能有几位?又有几位,会让我为其遮掩,并且现在说给你这位公主听?”
大长公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犹如晴天霹雳:“难道是……”
李遵勖冷冷地道:“不错!正是他!那座榆林巷的宅院都是他赠予我的,后来也顺理成章地发现了这件事,他倒是没养外室,却喜欢别人的外室!你也了解此人的性子,从小被骄纵惯了,最爱这等刺激之事,不然当年也不会那般称呼他……”
大长公主身体晃了晃,脸色惨变:“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李遵勖索性说开了:“我不知太后清不清楚,如果清楚的话,那是真的可怕,京师的隐秘恐怕没什么能瞒过这位了……如果只是歪打正着,呵,那真是意外之喜啊!恐怕太后早就盼着要解决这个大祸患,只是不知该怎么下手,现在我能给太后这个机会了!”
大长公主颤声道:“你……你要挟我?”
李遵勖低吼道:“是你们抛弃我!我为他办脏事,为他扛骂名,结果到头来,你还要与我和离?我若不是驸马了,会有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你是要我病死在南蛮瘴气之中,还是流放途中就被那些官差恶吏给活活折磨死?”
大长公主不再作声。
“事已至此,你仔细想吧,若要鱼死网破,尽管来便是!”
李遵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只留下大长公主缓缓坐倒在床边,片刻后泪水滑落脸颊,垂着头道:“来人,向宫中回禀,本宫与驸马……情深伉俪,不愿和离,将亲自入宫,向太后请罪!”
……
“公主竟然不愿和离,还入宫再度为驸马求情?”
狄进皱了皱眉,郭承庆那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
此时狄湘灵正在边上,自从收到七爷的名帖后,她在家的时间就长了许多,颇有些磨刀霍霍,等着那些贼子上门领死的架势,也清楚了孙洪之死与全面向驸马发起的攻势,冷声道:“这下谁再传她的美德,我非一口啐到对方脸上去不可!什么国朝典范,只会一味袒护自己的丈夫,呸!”
男女之情是感性问题,自然无法用理性来推测,不过狄进觉得不太对劲:“郭延休昨日还传来口信,大长公主入宫后,不少家的诰命夫人都相劝,她当时明显心动……这突然反悔,实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