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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喜见了有些不落忍,遂劝了声:“您好生养着身子,想开些,总归有好日子的。”
叹口气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得身后传来些声响。
他忙回头望去,就见她蠕动着苍白的唇,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两眸空洞洞的望着帐顶,面上没什么血色,吐出来的微弱声儿犹如气音。
声音细弱,田喜听得不大真切,遂就侧耳过去欲听清些。
而后就听她在不住喃喃:“错了,我错了……当初,不该应他,不该的。”
似哭似笑的声儿不大,却能听出其中如泣如诉的恨与悔来。
田喜心头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去看周围的婆子,见她们二人恭谨在旁立着面色无异,想是应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你们出去熬些补品端来。”
田喜吩咐着。
两婆子不敢有异。
待房里下人出去,田喜看向榻上了无生机模样的人,不由想起昔年时候,她掀开茶室布帘时,是那样的鲜活明丽,温柔美好。
“这话您可说不得啊。”他叹气道。
想太子爷是何等脾性之人,又岂容旁人在他心头插刀?旁人插一刀,他便当即能回以人万箭穿心。
“您需想开一些,把自个身子调养好,好好活着是正经。”田喜好言规劝着,“日子长着呢,指不定将来您会越过越好,有了盼头呢。”
“其实若您忘了过往那些事,多往前看看,待太子爷的气消了,您这里也就会出现些转机。”
顿了瞬,田喜终是道了句:“太子爷总不会舍得让您一直待在这的。”
林苑这会似有了些反应,缓缓转过双眸,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换个地方……继续,囚着。”
大概许久未说话,吐出的声喑哑低弱。
听她肯开口说话,田喜还是松口气的,可听了她这话,又觉得有些为难。
想了想,他劝道:“其实您若能想开了,对大家都好。反之,您要是把自个熬没了……那接下来遭殃的,指不定会是哪个。”
林苑双眸空洞洞的,如潭死水一般。
“我,不求出去。” 她蠕动着唇,声音断断续续的:“只愿他,别再出现……别过来。”
见她油盐不进,田喜不免叹气。
“唉,其实您又是何必。”太子爷狠硬的手段,难不成她还没吃够?
“您大概不知的,若太子爷真正厌一人,恶一人,多半时候是眼皮都懒得掀半毫,让人拖出去打死都怕脏了口的。”
田喜真情实意的道:“您当太子爷是憎恨您,报复您。可却不知太子爷虽是恨您,可恨的却是……”
话未尽,门口这时传来些脚步声,熟悉的频率让他面色一变,忙止了声。
晋滁端着汤药踏步进来的时候,就那本是靠着榻边站着的田喜,似避嫌似的慌忙朝侧边连退几步,而那本是双眸朝榻外方向看着的人,此刻却缓缓移开了目光。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过几回,而后侧眸看向在房门外候着的下人,狭长的眸就微眯了下。
“刚在说什么?何事如此机密,还要屏退下人,私下密语。”
田喜冷汗都淌了下来,忙趋步近前小声解释:“是传达您的话,还有奴才又多嘴劝了几句,望夫人能养好身子伺候殿下。不方便那些下人听,遂就打发了去。”
晋滁将手里药碗搁在桌面,持着汤匙漫不经心的搅着。
“倒是好生贴心。”
田喜听得这不冷不热的一句,当即只觉脊梁骨的真魂都给跑散了几分。
伺候这位爷这么多年,那吐出的话里带着些何等心思,他猜也能猜得一二分来。
太子自小在宫里长大,宫里头那些个腌臜事他听说的瞧见的多了去,这会怕是不知又是想起了些什么事来。
田喜慌忙跪下:“奴才不敢。”
晋滁当然知他没那狗胆。
只是心里到底不虞。不虞在于,她肯拿眼瞧那狗奴才,对着他却宛如对着死物。
抓过案上汤碗起身往那榻上方向走,他边走边道:“出去。”
田喜片刻不敢耽误的出了房间。
坐在榻边,晋滁舀了勺汤药,瓷勺边抵开她的唇,喂了进去。
“你要一直对孤做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其实也不打紧。左右有这具身子,就够了。”
他又舀了勺喂了进去。
掀眸看她那麻木空洞的模样,冷笑了声:“但是身子可得调养好了。若是在孤撂开手前,敢先熬死了自个,那孤少不得年年拎个林家人,去你坟头祭奠一番。”
说着他伸出手来缓缓覆上她腹部,盯着她那双颤栗的眸,俯身道:“养好身子,好生熬着,给孤生个小皇子。”
“待他大些,孤就领着他,时常的来看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