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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真糟糕啊”
伯洛戈嘟囔着,他的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了那一幕,一群疯狂的学者,贪婪地对知识渴求着,这份贪婪乃至让他们丧失了人性。
“这是向真理挺进,探清‘秘源’的必要牺牲那些人总会用这句话来为自己辩解。”
杰佛里的话语充满了厌恶与憎恨,像“真理修士会”这样的疯狂群体,天生就站在了秩序局的对立面。
“但秩序局没有根除他们。”伯洛戈说。
“因为有时候得承认,这些疯子确实能为我们带来惊喜,所以秩序局与其达成了条约,维持着现状。”
杰佛里略显无奈地说道,他讨厌那群人,但有时候他们确实需要那群人,令人又爱又恨。
“当然,如果真理修士会出现失控的可能,我们下起手来,也会毫不犹豫,绝不留情。”
杰佛里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秩序局能容许“真理修士会”的存在,便因秩序局掌握着绝对的武力,绝对的武力带来强权,以及那绝对的自信与从容。
聊完这些,杰佛里突然紧盯着伯洛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伯洛戈被他瞅的有些发毛,正准备说什么,杰佛里开口道。
“伯洛戈,你这个人回去休息,也没什么事做吧?”
“是啊,怎么了。”
确实如此,在不工作的情况下,伯洛戈的生活很简单,起床,摆弄一会战争沙盘,然后听自己喜欢的音乐。
伯洛戈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聊,但在之前的时光里,因为是实习期,有被遣返回黑牢的可能,他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加上阿黛尔的离世,焦躁的内心更加难以安宁了。
“你应该找些爱好,或者养点宠物什么的,这样对你的心理健康有所帮助。”杰佛里说。
聊到这,伯洛戈停顿了一下,想起阿黛尔曾经也和他说过相似的话。
“宠物”
伯洛戈低声嘟囔着,和蔼的声音透过记忆而来。
“伯洛戈,你有考虑过养个宠物什么的吗?”
记忆里,那是一个阴郁的午后,当时的伯洛戈还没有从阿黛尔家的沙发上搬走。
“宠物?没有考虑过。”
伯洛戈躺在沙发上,看着从厨房里走出的阿黛尔,她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但伯洛戈总是忘记她是个老年人,美好的时光仍驻留在她的身上。
“我觉得你可以养点什么。”阿黛尔坐在伯洛戈的身旁,轻轻地抚着他的头。
“无论是猫啊、狗啊,还是小老鼠什么的,总需要有些活物,让你死寂的生活有点生气,不是吗?”
“我觉得我的生活还是蛮有生气的,我就是活生生的。”伯洛戈说。
“你这可不是,你一个人无论饥饿还是饱食,终究都是你一个人的事你需要在意些什么,一些需要你照顾的小生命。”
“需要照顾,需要在意”
从回忆里走出,伯洛戈有些恍然,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他也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和阿黛尔说的了,但印象里,那时伯洛戈还担心之后的起伏,也不清楚自己是继续保持着自由,还是被关回黑牢,所以对于宠物这个事,他也没怎么在意。
“我觉得我心理蛮健康的,不健康的话,早就在黑牢里疯掉了至于宠物什么的,我会考虑的。”
伯洛戈觉得这不是问题。
杰佛里一时语塞,伯洛戈没有病吗?看起来确实没有,一个很正常的人,能够进行有效的沟通,可伯洛戈的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杰佛里对此抱有疑问。
就像在疯人院待久了,伯洛戈早已沾染了些许的疯嚣,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将这种“异常”视为“平常”。
杰佛里在一年的相处里,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些,所以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干扰伯洛戈,他不指望能令伯洛戈痊愈,但至少别再恶化,尽可能地像个人,无论是衣装,还是精神状态。
尴尬地咳了两声,杰佛里掏了掏口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门票,递给了伯洛戈。
“你应该找点事做,见一见其他的活人你觉得看场舞台剧如何?”
伯洛戈接过了门票,是剧院的门票,上面印着时间与地点,还有准备演出的节目。
“嗯好的。”
伯洛戈没有拒绝杰佛里的好意,将门票收了起来。
实际上伯洛戈觉得自己不需要休息,死而复生的他,就像顽强的铁人,铁铸的身躯,铁铸的意志。
他觉得这样蛮棒的,但伯洛戈也明白,自己这样活跃,难免令杰佛里担心,不如听从他的话,适当地放松着,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令周围人放心。
“我蛮喜欢这个剧团的,要不是这几天加班,根本没有时间去,这才便宜了你。”杰佛里又说道。
“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
杰佛里打发起了伯洛戈,伯洛戈起身走到门旁,正准备推门离开,却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杰佛里,我在捕获诺姆时,还拿到了一些未知药剂,以及哲人石,这些东西你们该怎么处理。”他问道。
杰佛里明白伯洛戈的意思,他回应着。
“药剂有专门的人来检验其成分,哲人石也是如此,我们将交给炼金术师们,由他们将哲人石还原回‘灿金的灵魂’,我会让他们注意分辨其中的灵魂,如果有阿黛尔的灵魂,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这样的答复,伯洛戈点了点头,看了眼棋盘,拿起了黑方的“兵”,将它握在了手中。
“那我走了。”
伯洛戈说着,朝杰佛里挥手告别,不等杰佛里说什么,就直接离开。
返程的路略显漫长,没有“曲径之匙”,每次从秩序局返回自己的家中,都算得上一次漫长的旅途,伯洛戈打定主意,准备要么之后搞到一把“曲径之匙”,要么搬家到灵纳区,这该死的通勤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走在前往车站的街头,或许是将要步入冬季的原因,能明显地感到到夜晚的寒冷,干枯的树木上挂着几片枯萎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伯洛戈的手插在口袋里,手心里依旧握着那枚“兵”的棋子,被紧紧地攥住。
他在想一些事,一些伯洛戈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形容的事。
伯洛戈觉得用黑白棋来命名这超凡之力,并非是出于什么相似的理由,它应该有着更深一层的含义才对。
就像直觉一样。
无论是低贱的“凝华者”,还是崇高的“荣光者”,至始至终这些棋子都是棋盘上的一员
那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在这广袤的棋盘外,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棋盘,它们是藏在暗处的执棋者,自千百年前,乃至更加古老的年代,便在执棋对弈,而这场纷争,至今没有终结。
伯洛戈的步伐停住了,一股由灵魂深处滋生的阴冷感爆发,从心脏扩散,沿着奔涌的血液,遍及了周身的一切。
深呼吸,吐出一股白雾,伯洛戈不再思考,径直地走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