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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卫可不是普通的卫所。
比之一般的卫所来说,镇海卫由于其特殊性,现在已经是一座城池了。
哪怕是说比之真正的县城,都是丝毫不让。
即是山城,又属海城。
城内有后山、古山、召山、曜山、仓山,统称“五星山“,合城外“酒桶头“、“土地公山“两山统谓“七星落地“。
城南有象鼻山,与旗尾山相通,环抱鸿江港。
此港风平浪静,为天然避风港,每当风汛,过往船千百艘聚集于此,颇为壮观。
远处海天范茫,东碇、南碇诸岛点缀海面,煞是好看。
城里到处有井,共有九十九口,为江夏侯周德兴所凿。
这些井分布于石径之侧、榕树之旁、庭院之中。
镇海卫内外不仅山海俊秀,而且有不少商铺,许多商会人员在这里聚集。
此时,镇海卫城中,卫所大堂里。
七名魁梧壮汉,正在大口吃酒,大口吃肉。
为首之人,便是镇海卫指挥使柴白。
柴白名字里带一个白字,实则本人一点都不白,满脸的络腮胡子,黝黑的皮肤,跟演义中的张飞有得一拼。
魁梧强壮的身材,比之常人都要高出小半个头来,一把大刀,染血无数,建下赫赫功勋。
“大哥,听弟兄们的消息,太孙殿下微服私访。”
“先是到了丹徒,前些日子又去了苏州府,最近是不是会到咱们这边来吧。”
下首一名汉子,一口咬下大块猪头肉,几口吞下后,便对着上方的柴白问道。
柴白虽然也是一股鲁莽的样子,但是面前的餐盘,肉食都是被切碎,也没用手,而是快子夹着吃。
和身材不符的是那双眼睛,有些小,微微眯起便成了一条缝,看不清虚实。
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转向另一侧,穿着锦衣,体型虽也健壮,却没其他人那般夸张的男子。
男子感受到柴白的目光,放下酒杯便开口说道:
“来是肯定要来的,不过我也差弟兄们去打探了,太孙殿下的目标,都是文官,商人之类。”
“咱们不同,是武人,为大明受过伤,流过血的武人。”
“当今大明的建立,是弟兄们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即便是当今陛下,也从未见过对哪个卫所动过手。”
“更别说咱们如今,可是跟着凉国公的,算起来,还是太孙殿下嫡系,平日里,即便是群英商会,弟兄们也从未插手过。”
“所以便也没什么好担忧的,照我猜测,太孙殿下此行,必然是以上海县为主。”
“看来上海县的那些文官,商贾们,可有得罪受了。”
男子说完,另外四人也是放下酒肉。
大伙明白,大哥就要说话了。
柴白看到弟兄们如此懂规矩,心下比较满意。
拿过旁边的绢布擦了擦嘴边的油渍,这才开口说道;“沙千户说得在理,咱们算是太孙殿下的人,所以不要过于担忧,乱了弟兄们的士气。”
“不过既然太孙殿下来了咱们这边,咱们也不能说做得太过分了,有些事情,该收敛还是要收敛一下,真要是捅了什么篓子,可别怪我这个做大哥不将情面。”
“都是沙场上洒过血的弟兄,如今是咱们享福的时候,诸位这些年都捞了不少,也是该消停消停了。”
对于太孙殿下,其实柴白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头却是十分忌惮。
甚至可以说有些害怕。
柴白最早跟随的将军,就是江夏侯,包括镇海卫这边领头的千户们,基本也都是。
江夏侯死得太惨了。
堂堂侯爵,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大明京师之中,说没就没了。
最开始的时候,许多武人觉得,这可能是陛下对卫所动手的一个信号,那段时间,特别多人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尤其是柴白,吓得几乎整夜睡不好觉,生怕哪天醒来的时候,一道谕旨过来,直接给连坐要了他的性命。
陛下那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杀人简直跟吃饭喝水般简单。
曾经柴白听着京师的消息,这个被杀了,那个被宰了,又或是某某家被灭门了,某某族被灭族了。
当时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跟看戏的吃瓜群众没啥区别。
可是单牵扯到自己身上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段时间,整个镇海卫,可没几个领头的,能够睡好觉的。
跑是不可能跑的。
或许普通的军士没人在乎,但是他们这些长官,几乎一个都跑不掉。
再说了,谕旨没来前,谁舍得这眼前的荣华富贵呢。
也就只能是不断差人打探。
还好,京师的消息传来,竟然是因为江夏侯的儿子,周骥祸乱宫中,这才导致连坐致死。
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可好歹也算是个结果,代表此事结束,大伙也放下心来。
直到后来又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江夏侯之子,是招惹了太孙殿下,这才令陛下雷霆震怒,把江夏侯也给宰了。
柴白直觉,感觉后面的小道消息才是最为靠谱的。
江夏侯可是陛下同乡,周骥可算是陛下侄子辈呢,况且江夏侯也就这么一个独苗。
那周骥柴白也熟,平日里是混账了一些,但也懂得几分分寸。
看似跋扈,实则虎父犬子,懦弱得很,哪里有胆子敢在宫廷里撒野。
尤其是,当柴白知道了群英商会的背后东家,竟然就是当今太孙殿下的时候,就更加惧怕了。
对于群英商会,柴白可不陌生,不仅不陌生,还特别的熟悉。
如今的镇海卫,在最近的几年里,能够有这般飞跃式的发展,可以说跟群英商会的雪花盐,有着不可切断的关联。
早在雪花盐出现在市面上的第一时间,柴白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的高额利润。
然后直接带人,几乎是以半强迫的形式,直接抢走了雪花盐在上海县及周边的售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