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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怯莽军,他们都是大玉的兵,都是大玉的汉子,都是那些忠魂的崇拜者。
他们将娄樊人的人头堆积在山下,用以祭奠二十年前阵亡于此的怯莽军将士。
带着视死如归杀下来的娄樊人,对宁涉海的边军冲击的力量很大,玉人的损失也不算少,可是那道城墙依然坚不可破。
赫叱站在高处看到了,那个身穿铁甲的玉国大将军,亲手斩下了赫连野的头颅,朝着山腰处举起来。
不久之后,娄樊人在山坡上举起了一面白旗,那应该是一面很敷衍的白旗,但不是他们故意敷衍,他们也找不到像样的白布。
一名将军临危受命,带着赫叱的血书从北亭山上下来。
没有人为难他,他直接走到了怯莽军的阵列前,走到了林叶面前,双手将那份以血写成的降书低了上去。
林叶接过来,仔细看,然后下马,将这份降书放在陵园里。
“回去吧。”
林叶看向那个娄樊将军:“拿起你的刀,准备好冲锋,如果你们不杀下来,我将用一把火将这里烧为灰烬。”
那个娄樊将军脸色煞白。
片刻后,他指了指那些墓碑:“你不怕把这些墓碑也烧掉吗?那墓碑下边可都是你们玉人。”
林叶回答:“他们不会怪我,如果这里再次烧起一场大火,他们会从火中苏醒,在火中朝着你们发起进攻,他们会在火中报仇。”
听到这句话,那个娄樊将军的后背上冒出来一层寒气。
他知道,这个叫林叶的屠夫不是在吓唬他们。
回到山腰处,他将林叶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赫叱。
“林叶要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他说,他的前辈,将从火海中苏醒。”
这句话,同样把赫叱吓了一跳,同样也让赫叱的后背上,生出了一层寒气。
林叶将用一场大火来做这里的结局。
亦是告慰。
赫叱走到了更高的地方,他扫视着那些看着他的士兵们,那些人的眼神里都是绝望,和他自己眼神里的绝望一模一样。
“玉人打算烧山,就好像二十年前我们也用一把火烧死了不少玉人一样。”
赫叱忽然提高了声音:“如果你们不想被烧死,那就与我一道朝着我们的敌人冲杀下去,也许我们还是会死,但我们最起码能够多杀几个玉人。”
“杀!”
有人举起弯刀,喊出这个字的时候声嘶力竭。
“杀!”
“杀!”
“杀!”
娄樊人发出咆哮。
“就算是死,也要是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被吓破了胆子,像是鹌鹑一样缩在土里,哪怕敌人已经把屠刀举起,也依然只会蜷缩的鹌鹑。”
赫叱将弯刀举起来:“我很后悔,我刚才应该与赫连野将军一道冲下去。”
“现在还不晚,我们还有决战的实力和勇气。”
他第一个冲了下去。
“杀啊!”
黑压压的娄樊人从山坡上冲杀下来,他们有地势之利,从高处往下冲,速度很快,士气很旺。
林叶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娄樊人冲下来,丝毫也没有因为娄樊人冲下来而不是等着被他烧死而感到懊恼。
因为他就是想要让娄樊人冲下来。
娄樊人还有大量的兵力,山上的树木虽然不少,草也还算可以,但这把火不一定能烧的起来,因为敌人的兵力足够多,可以在烧山之后,清理出一条灭火带。
“他们不投降。”
林叶回头看向怯莽军。
“还敢突围。”
怯莽军将士整齐的扬起了他们手里的硬弓,枪阵的士兵们将他们的长枪密密麻麻的指向山腰。
娄樊人洪流一样冲下来,在撞击在玉人阵列之前,就开始用尸体把山坡的颜色涂满,然后再涂满,再涂满。
浪潮不是只拍击在堤坝上一次,是一次一次,是无数次。
巨浪狠狠的拍击,但堤坝稳固如初。
这是北亭山,这是陵园外,怯莽军在这杀敌,就好像被一群英灵在身后观看一样,没有人会在这个地方不勇猛。
就好像那些英灵接过了鼓槌,一下一下的为他们的后辈擂鼓助威。
就好像那些英灵也就站在阵列之中,站在他们的后辈们身边。
汹涌的浪潮终究有力竭的时候,娄樊人在山脚下堆积起来好几层尸体,但依然没能冲开堤坝,他们的斗志在尸横遍野中溃散了。
剩余的娄樊人开始退缩,他们试图回到山腰处组建防御。
林叶抽出了流沙列阵刀,他朝着溃退的娄樊人将长刀伸出去。
“先辈们在看着!”
他一跃而出。
怯莽军跟着他呼啸而出。
在一层一层奋勇向前的黑甲之中,似乎有一个一个虚幻的影子,和这些黑甲一起发出了今天的第一次咆哮,朝着他们的敌人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二十年前,天下致锐是怯莽。
二十年后,依然如是。
漫山遍野。
在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