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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恪听到司徒瑞的话,很不优雅地喷了一口茶出来,“那些大臣没有反抗?”抄家这种事情,真想做偷摸地做了就是了,怎能如此大张旗鼓?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那些个臣子们肯定该抱成一团阻止司徒尧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才对啊!
现在他们不但没有阻止成功,竟然还让提出这个想法的学子当了状元!林恪突然森森的觉得,这些大臣的战斗力惨不忍睹。
“反抗?”司徒瑞嗤笑了一声,“又不是抄他们的家,那状元的矛头直指那些个根子已经烂掉的老旧世家。还说日后定下律例,将获罪臣子家族的财物都统一清点装箱上缴国库,任何人不得从中牟利。”
世家和能臣本就是一山里的两只老虎,尤其提出这个想法的学子还曾经是世家中的一员,他们爱自相残杀就自相残杀呗,谁乐意去趟这摊子浑水?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抱着祸水必须东引的不厚道想法,那些个大臣能阻止才怪了!
“这个人……”林恪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状元可真是够有魄力的,连自己这个穿越人士都自叹不如,“他叫什么名字?”
“柳义彦。”想必这几天,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各世家望族新的心头恨。司徒瑞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京城柳家是以军功起家,柳义彦的父亲是这代的长房嫡子,七八年前在一次边关激战中丧命,他母亲当时正怀有八月大的身孕,听到这个消息当晚就早产了,后来勉力生下一女,也跟着难产而去。”
“之后这兄妹二人就跟着叔叔婶婶过活,不过听说他家的婶娘也不是个仁慈之人。这人曾经也提出过分出去带着妹妹单过,不过屡次都被他叔叔婶婶以‘年纪太小不能没有长辈照顾’为由驳了回去。”司徒瑞说道这里,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据说,柳义彦的妹妹,小时候只是体弱,并无其他的毛病。但是近些年,听说已经渐渐不会说话了。”
“他家婶娘做的手脚?”世家贵族的套路无外乎下毒、羞辱,或者扔到一个屋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不好说。”司徒瑞摇摇头,所以他劝林恪不要和这人过于亲近,心思太重。林恪沉吟了下,展眉一笑:“这次怕是要真的如他所愿了。”一道策论将京城的世家望族得罪个了遍,他家叔叔婶婶这次没有任何理由不将他们分出去单过了,除非他们也想跟着拉拉仇恨。
这位新科状元,到底是想做纯臣,还是奸臣,或者是——权臣?话又说回来,柳义彦这个名字,他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林恪和司徒瑞分析的时候,柳家宅院此时正处于悲喜交加中。汪氏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柳义彦,半天才猛地嚎了一嗓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供你们吃,供你们穿,最后竟然养出了两只白眼狼!天要亡我柳家啊!”
汪氏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原本正低头思索,听到汪氏这话冷喝了一声:“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
“你还护着他们!”汪氏一腔愤怒被柳澹勾引出来,猛地就冲了过去,边扯着柳澹的袖子边怒吼着:“你平日里只想着他们兄妹二人,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他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你还护着他们!你怎不想想叶儿就要议亲了?出了这种事情,她将来可怎么办?!”
汪氏说道这里,终于呜呜地哭出声来。听到汪氏凄厉的哭声,柳义彦身后的一个小女孩忍不住颤了□子,眼神里也满是惊惶不安。
柳义彦将她又藏得严实了一点,这才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出大戏。见到汪氏这模样,柳澹心烦意乱地招呼丫鬟将她扶回了屋中,又在院里转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停到了柳义彦身边:“义彦,你不是一直想带着妹妹出去单过吗?”
柳义彦平静地点头,柳澹思量再三,还是将话说了出来:“那不如你带着妹妹先出去暂避些日子罢。”
“侄儿听叔父的。”柳义彦语气平板无波,握着妹妹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紧,“叔父也不必给我们太多东西,侄儿记得柳家在城南还有栋老宅子,我与妹妹就在那里栖身便够了,左右有福伯照看着,也不会有事的。”
“唉,也好。”柳澹张张口想再嘱咐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他有些落寞地拍了拍柳义彦的肩膀:“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再没自己的主意,怕妹妹就快死在柳家了!柳义彦紧抿着嘴唇,忍耐着听着柳澹的絮叨,直到他有些黯然地离开了,柳义彦这才拉着妹妹的手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见到福伯远远的迎上来,脸上满是凝重,他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地微笑:“福伯,我们要去老宅子了。”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是老天开眼!”福伯脸上的褶子立刻舒展开来,担忧了一下午的心也放下了。他笑着双手合十拜过了漫天神佛,这才欢喜的下去收拾行李了。柳义彦回头看到自家妹妹黝黑眸子中透露出的好奇与不安,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就算一直一直说不了话也没关系,嫁不出去更没关系,我养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