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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夫人笑了笑,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遂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阿锦,你知晓你要什么,也知晓他待你如何,更知晓要为此付出什么,若还是愿意和他一处,那便足够了……”
苏锦微怔。
宴夫人叹了叹,“我其实时常想起你爹爹来,想你爹爹若是还活着,今日会如何同我商量你同柏炎的事?他惯来喜欢柏炎,定会赞成……”
苏锦知晓她是借爹爹的口宽慰她。
亦知娘亲的良苦用心。
“阿锦,可会怪你爹爹,当初选了柳家?”宴夫人忽然问。
苏锦摇头,“爹爹最疼我,是希望我日后好……”
宴夫人深吸一口气,“祖母说的气话,你勿往心中去,她这些日子为你的事情操碎了心,你应当抽空单独同祖母一处。”
苏锦轻声应了声“嗯”。
入夜已深,宴夫人替她掖好被角,好似幼时一般,绾了绾她的耳发,“早些睡。”
苏锦忽然想,“娘亲,许久没同我一起睡了。”
宴夫人怔了怔,嘴角勾了勾。
屋中留了夜灯,母女夜话。
“那同我说说柏炎吧……”宴夫人枕着枕头,笑容看她。
苏锦脸色微红,“娘亲想听什么?”
宴夫人笑道,“你想说什么,娘亲听什么……”
苏锦便想起初见柏炎,是在柳家的的时候……
翌日清晨,苏锦醒来,宴夫人已离了屋中。
白巧说夫人是早些走的,怕吵醒小姐,特意没让吱声,说小姐睡得晚,让小姐多睡会儿。
和衣起身,洗漱完,苏运良来了苑中,问了些她昨日的事,又同她在苑中一道用了些早饭,苏运良才朝她道,“方才娘亲去找过祖母了,两人在苑中说了许久话,后来娘亲出了苑中,祖母一人在苑中煮了许久的茶,姐,你可要去看看?”
苏锦目光顿了顿,颔首。
去到祖母苑中,小厮和丫鬟纷纷问好。
苏家的下人不多,大都是老人,她便也大都认得。
踱步苑中,远远便见祖母在暖亭中煮茶。
祖母惯来说煮茶静心,祖母心中有事。
应当是她的事。
她拎起裙摆,入了暖亭。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没说旁的话。
苏锦上前,“祖母,我陪你一道煮茶吧,我也许久没煮茶了,都似还给许妈妈了。”
许是说起的是早前在苑中的时,老夫人目光中缓了缓,平淡道:“今日煮淮水尹罗。”
这便是松口了,苏锦笑笑,“淮水尹罗当配盐煮。”
言罢,伸手去翻一侧的柜子里,哪个是盐。
老夫人口中淡淡道,“还没还给许妈妈。”
苏锦亦笑笑:“水有三沸,一沸,如鱼目,微有声;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乃三沸。三沸以上则水老,老则不可食。”
老夫人这才笑笑,“卖弄……”
见祖母笑,苏锦心中亦释然许多。
水一沸,苏锦用竹夹搅动。
二沸时,便至于至于熟盂中备用。
她动作如行云流水,老夫人看在眼中。
待得她舀出茶汤,至于她跟前。
老夫人缓缓端起一杯,轻抿一口,“没错,手未生。”
茶要分三口饮尽,老夫人循序渐进。
苏锦再舀了两波,分别置于祖母和自己跟前。
祖母已饮过一杯,她也端起一杯,轻轻抿了口,不觉颔首。
老夫人看着她,轻声道,“既同柏炎换过婚书了,可知苏家同柏家的关系?”
苏锦手中微楞,抬眸看向祖母,缓缓摇头。
她只知苏家同柏家祖上关系特殊,且柏炎,唤爹爹一声四哥……
老夫人端起茶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你曾祖父一辈和柏炎父亲一辈说起,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柏家当时有姐弟两人,姐姐唤作柏玉,弟弟唤作柏宁,柏宁就是柏炎的父亲。当初他们姐弟两人的父母在战火中过世,他们二人算是军中遗孤,战事之后,姐弟二人就被军中一千户收养,而收养他们姐弟二人的千户,便是我们苏家,也就是你的曾祖父……”
苏锦微微拢了拢眉头,她早前并不知道苏家同柏家的关系,竟是因为柏炎的父亲曾被苏家祖上收养过。
老夫人继续道,“因为是你曾祖父收养的缘故,柏炎的父亲柏宁便一直唤你祖父做义兄。后来当时的宁国公恰好见到柏玉,觉得她机灵,利索,正好国公府还缺一个信得过的丫头,当时柏玉年岁还小,身世又简单,所以国公爷便将柏玉带回了府中,给他的亲孙女做贴身服侍的丫鬟,而柏宁则一直留在我们苏家收养。后来国公爷的孙女外嫁,苍月同巴尔两国生了战事,混乱中,柏玉客死他乡,国公爷的孙女将柏宁接到了国公府亲自教养。那时柏宁年纪尚小,已写得一手好字,也跟着你曾祖父在军中操练过,很快便得了国公爷喜欢,成了国公爷的关门弟子,而国公爷的另一个学生,你一定听过,沐敬亭。”
“沐敬亭,沐老?”苏锦想,国中应该无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老夫人点头,“柏炎便是沐敬亭的学生。”
苏锦微怔。
老夫人叹道,“所以,阿锦,柏宁虽后来去了京中,也一路封侯拜相,却一直念着苏家。便是后来,苏家和柏家都一直都有往来,所以柏炎才唤你爹爹一声四哥,是敬称。柏家一直待苏家客气,这也是早前我同你说起的,以苏家和柏家两家的关系,平阳侯府的老夫人不会让你做外室或侍妾。阿锦,柏炎的夫人不好做,你嫁了柏炎,先要过的,便是平阳侯府老夫人这关……”
老夫人又叹了声,“这位平阳侯府的老夫人,并不是柏炎的亲娘。”
苏锦微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