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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扎木将陈陈一交给赶来的马川,又立马跃上山去协助巴疯子了。陈陈头晕耳鸣,从布扎木救他下来为止,嗡嗡的声音一直不停歇地绕进他的耳朵里,根本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巴疯子砸碎山石和迅猛的刀风声。布大侠出手似乎又轻又快,离他较远就听不清楚攻势了。
马川扶着陈陈带他往山口退,路上一直安慰他,他说:“不打紧,你可以放心,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说不定还能多跑几步。”
面对这样的局势马川反倒比陈陈乐观,现在还拿他开玩笑,主要是伤势不大,他见陈陈仍是一副找不到北的模样,又说:“我在你身边,我扶你你走就好了。你没受重伤是幸事,如果布大哥晚来一步,真不敢多想。”
陈陈身子发胀,视力却逐渐变得清晰了,不过还是数不清高台上到底有多少粒沙,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还是累赘啊,反应快点本来可以跑掉的,谁知道一愣神就把我抓住了。真不知道那人柏怎么就盯住我了,我也就蹲了一下身,伸出了一条腿而已。”
马川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怎么就盯住你了,老学者说,它开始就盯住你了,从沙海里出来,它的目标就是你。”
陈陈不岔道:“那他不早说!”
马川笑了笑,“他说他也是才想到。”
陈陈愤愤道:“马后炮!人柏都他妈的朝我扒拉扒拉过来了,瞎子都能看得出它的目标是我!”愤愤完,又突然想起了他的弓弩,急忙转头去找,就那么一下,脖子像抽出了一条筋样,疼得缓不过来。
等疼势稍缓,又连忙急道:“我的弓弩还在不在了?当时太急没顾到这东西,你帮我往后望望,在不在人柏那儿。我脑袋跟落枕了似的转不过去,我估计老学者交待给我的任务要交待在这了。”
马川看着陈陈又急又狼狈的样子,有点想笑,不过他没笑,回过头望了望。巴疯子隐在飞沙走石里,半山腰施展不开手脚,但他们打得还是很激烈。
布扎木躲过人柏甩出的大“手”,那平平常常的一击,一下就砸到了山岩间,整个山体都开始颤动,接着,数不尽的大石头接二连三地往下落,也幸亏他们离的远,不然真会埋在他们的攻势之下。
马川惋惜道:“弓弩就算有,恐怕早就被砸得不成样子了,你还是别抱指望了。”他回过头的时候,忽然一愣,发现弓弩一直在陈陈手里抓着,还抓得紧紧的。又说:“你的弩一直被你抓着呢,不过还是别抱指望了。”
陈陈低头一看,发现还真是,自己倒是半点知觉也没有,不过弩臂已经断了,铜质的机件也扭在了一起,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他赶忙又把背上的箭袋取下来检查,果然,里面的箭簇也都折断了。
都他妈坏了?陈陈心惊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望远镜,还好,没坏,镜头也是好好的。挂在腰上的打狗老烟枪幸好借给老学者了,一直没要回来,要不然肯定也得玩完。
望远镜没事,老烟枪也没事,他还是有点沮丧,说:“就不该听思姑娘的往西边跑,谁知道她安没安好心......不对!就不该接老学者那个艰巨的任务!话说不清楚,还什么吞口张口,谁他妈知道他在说什么!现在好了,我的装备也坏了,只剩下老烟枪和望远镜孤孤单单了。”
他们一进山洞,思姑娘就过来查看他身上的伤势,陈陈开始还不老实,觉得她不安好心,不愿意让她扯开皮袄衣,后来思姑娘不耐烦地把他摁在地上,他才老老实实不吭声。
陈陈身上的伤势并不太大,正如马川所说,都是皮外伤,不过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的背部至胸口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淤血,已经发黑了。思姑娘又扯着陈陈将他翻一个面,他疼得哎哟叫,直叫她轻点。
思姑娘没理他,翻起他的外袄,撕烂了衬衣,看见他肚子上都扎进了不深的树茬子,跟血痂似的,有点血肉模糊。
思姑娘小心翼翼地拔出一根短茬子,黑血立马汩汩地流出来,她抬头问:“感觉到疼吗?还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陈陈摇头,学着别人说情话的模样,说:“有你在,疼不疼都无关紧要,因为你并不能让我不疼。”
思姑娘脸上没表情,她说:“我问你疼不疼。”
陈陈摇头。
思姑娘又说:“你深呼一口气,看看胸口是不是堵得慌。”
陈陈听话地深呼一口气,并没有什么不适,接着摇头。
思姑娘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什么大碍,内伤不见得有,但我也不能保证你一定没有,如果有就算你倒霉,等死吧。”
“我从来不等死。”陈陈说,“我只会自己去死,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思姑娘没理他,替他拔干净了树茬,又替他包扎伤口,才道:“黑血流尽了就没事了,最起码你身上的淤血不能凝结,要不然你死不死都是迟早的话。”
陈陈说:“人固然有一死,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却死了。”说到这里忽然笑了,“欸,我倒发现鲁迅小哥说的就是我哟,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都是我。”
马川和思姑娘估计不知道他在讲什么,老学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变了脸色,赶忙凑上前,抓住陈陈的胳膊,说:“你刚才说什么?”
陈陈不知道为什么老学者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说错话了?“人......人死了有人活,人活有人死啊。”
老学者摇头:“下一句。”
“我倒发现鲁迅小哥说的就是我哟。”
“小家伙,下一句。”
“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都是我。”
老学者看着他,说:“你说你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为什么?”
陈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鲁迅小哥你知道不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一个思想家和文学家,弃医从笔的那一位,这是他说的一句话,只是引述在我的身上了而已,就是一句玩笑话!别当真哈哈哈,我就开开玩笑。”
陈陈笑起来,肚子就痛了,他忙捂住,不让自己再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