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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牧的视线转移到了秦悦风身上,冷冰冰地上下扫视着,像一条盘踞未发的蛇。
他思忖少顷,忽然挪出一支通体透明的晶瓶握在掌心。他用指尖把瓶盖挑起,捏住秦悦风的下巴,直接将瓶中液体灌了下去。
季牧动作极快,秦悦风甚至连挣扎的念头都还来不及升起;他们的修为差距太悬殊了。秦悦风只隐约看到了瓶中的那一抹幽蓝掺杂的红光;而唇齿间的腥涩气味告诉他,这是一种血液。
血液之前被晶瓶与外界隔绝,尚感觉不出什么;而仅仅是暴露于空气中的短暂一瞬,便爆发出彻骨的寒意,竟使得视所能及的景物全部蒙上一层白霜!外物尚且如此,更何况秦悦风?他整个人早已不能动弹,大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仿佛五脏六腑都已被那股可怕的力量冻结钉死。
此时陆启明刚已走入阵法之中——与其说他是停下,不如说是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
这一刻秦渔已与他距离极近。
面面相对,秦渔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眉宇间慑人的寒意——这令秦渔瞬间明白,一旦接下来季牧继续下去,他完全可能不再伪装,也不再考虑后果。
秦渔顾不得考虑之前陆启明那几句令她心底发凉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担心下一刻陆启明就要因小不忍而乱大谋!就算他能阻止季牧一时,那接下来呢?还不是一起死?!
她揪紧了心地与陆启明对视,拼命传达着自己心中的乞求——
“不要!!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启明当然懂得女子的目光,但他的神情非但没有一丝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冰冷。他猛然转身,森然无比地盯住了季牧,带着不加掩饰的憎恶。
“嗯……好重的杀心。”季牧莫名其妙地抬头,不解道:“我又做什么事惹到你了?”
对与季牧这样的人而言,他是绝对想破脑袋也不会理解陆启明会因为关心旁人而动怒。相比较而言,季牧反而更容易接受“承渊”是一时兴起动的杀念。
季牧猜不出陆启明动怒的理由,便不会停下手里的动作。季牧绕到秦悦风背后,抬起三根手指抵住他的后脑,快速以特定的手法沿脊椎骨一截一截往下,每次移动都会牵动秦悦风一阵极度痛苦的痉挛。看得出最初秦悦风还在试图强忍,但很快他已痛到想叫也不能、想昏也不能,只能任由这场噩梦继续。
这幕场景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从来都没有表情的乔吉,脸上也显出了不适的细微抽搐,季牧自己却全然不受影响。他的手法纹丝不乱,就像在操作一件毫无知觉的物件。而他其实也并没有故意折磨秦悦风的意思,他只是在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比如利用这一支玄螭之血,彻底覆盖秦悦风身上原本秦氏血脉的气息。
亦因与此,即便心中怒意已升至了极致,但陆启明却不得不强自按捺——没有被炼制过的玄螭精血对人族而言根本就是剧毒,如果他现在去打断季牧的动作,那么秦悦风下一秒就会死。
某个瞬间,陆启明忽然回头,深深看了秦渔一眼。
——这一眼是压倒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渔膝盖一软,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地。她用双手紧紧捂住了嘴,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呼喊出声。这刻女子赫然已经忘记了她也有着奥义境的修为,浑身竟颤抖到不能自抑,好像她也在承受着某种不亚于秦悦风此刻的艰难。
陆启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不再看她,突兀出手、方向竟直指秦悦风——
依旧是没有任何征兆地,一道代表着“规则”的璀璨金色于暗夜之中乍现,裹挟着无尽的杀机,只一瞬间便逼临秦悦风眉心要害!
秦悦风抬头回望过去。他额前的碎发已被烈风掀起,冰冷刺骨;然而他的心情竟拥有了前所未有地平静。这刻他竟然想到,无论结果是哪一种,他都能够接受。
毕竟人的一生是那样容易被改变,而自己往往无知无觉。秦门的人大都相信宿命论。
这一瞬的时间在有些人心中无限拉长着,但对于季牧等人而言,只是堪堪来得及应对。
季牧早已在警惕着这一刻;除了没料到“承渊”的目标居然是秦悦风而不是他季牧。但无论如何——承渊要杀的,就是他要保的。
“这么着急?”季牧一边带着秦悦风向后疾退,边自语道:“看来这秦门的小子倒好像是个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