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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回道:“是莫府后宅之间的斗争。”
“哦,原来又是一个后娘想前任嫁妆的戏码。”刘载离刚来平定一天,属下说了一半,他就把另一半补齐了,如果麻敏儿在他身边,一定会竖起大拇指,简直就是宅斗专家啊。
宅斗专家?对刘载离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人家是权谋高手好不好,这点算什么。
第二日,付小有一大早就去县城打听麻敏儿吩咐的事情,还没到中午,就有人悄悄凑到他身,“小子,事情我们都打听好了,要不要听?”
付小有正蹲在地上和平定县城的老江湖套近乎,老江湖刚走,他正在琢磨事情,没防边上蹲了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吓得一蹦老高,“你……你是谁?”
中年男人伸手一捞,就把细条瘦小的付小有搂在怀里,嘴角含笑,“燕成郡王的属下,要不要听?”
“啊……你……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我们郡王初来乍道,想交朋友啊!”
即使付小有很灵光,也读过几年书,但他明白,自己的小聪明在二娘跟前都不够看的,更不要说这些京城来的权贵了。
“交……什么?”麻敏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付小有不安的点着脚尖,“二娘,燕成郡王的意思是要跟你做朋友。”
切,做朋友,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朋友吗,这分明是想泡妞啊!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内芯三十二的麻敏儿一语道破,她掩面拍脑,娘哎,给我添什么乱。
燕成郡王追女孩的第一招——投其所好,坐在小将军府里,翘着二郎腿,眯着眼,麻敏儿的小模样跳跃在他脑中。
猎人无数,前后过招、数天接触,刘载离马上摸到了前帝师庶孙女的一些脾性,比如性格大大咧咧,比如聪颖有胆魄,当然还有不屑权贵之心。
追这样的小娘子,还真不能拿身份去压人,因为她们不屑,也不能如夏臻一般臭屁着一着脸,这样只能吓跑小娘子。
老娘啊,敢情燕成郡王是情场高手啊!呃……这样说又有些冤枉他了,目前为止,能让他动心追的女人,扳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那他……情商高呗,即便没有追过女人,只要他想,像他这样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再加上俊朗不凡的男人还有什么办不到呢?
真得什么事都能办到吗?至少目前,刘载离是这样认为的。
“二……二娘,我不想听的,那个人非要告诉我,我耳朵全都听到了。”
能怎么办,麻敏儿说道,“听就听到了吧。”
“那……那现在怎么办?”
“莫府的后院什么样子,跟我屁关系没有,我只关心莫家大娘子的品性,这个,我得亲自去。”
“二娘……”付小有吱吱唔唔,“那……那个朋友的事……”
“当没听到。”
“哦。”
虽然赵雨彦来自外府,但他在云水三年多,又以平定第四的成绩上了府城书院,也算是年少有为了,现在又要娶前帝师之嫡孙女,名望一时无两。
本地一些富绅趁机巴结,在他婚礼期间送了不少钱财,赵家父母老实巴交,根本不敢做儿子的主,赵雨彦让未过门的媳妇全权接手。
麻媚儿本就出生名门,又是嫡女,当家理事,是她人生必修课,让她做,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仅如此,因为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不能说了解全部,但大部分还是了解的,他将要走什么样的路,她就收什么样的礼,配合的简直不要太完美哟。
或许有人对这样功利性很强的婚姻嗤之以鼻,但没有利益捆绑的婚姻却最经不住时间的摧残,很容易崩盘。
对于普通人来说,捆绑的形式是孩子、房贷,对于中产阶级来说,捆绑的是利益共同圈,即夫妻二人能力、人脉互用,至于说权门豪族那就更不要说了,在此略过。
那么赵、麻二人有情感吗?当然有,如果没有黄昏花园那一眼相互凝视,相互心动,又怎么会有后面的求娶和接受。
只是他们比普通人内敛,更懂得经营罢了,所以不要羡慕别人为何总活得比我们好,因为别人为共同的利益彼此付出、彼此成就,铸就了稳定、坚实的一生。
麻氏堂姐妹那个不羡慕她,笑话嫡女嫁了穷学子,那曾想,还没过门呢,人家已经开始主持中馈了,看着大笔大笔的银财过手入账,成为家私爵用,几个堂姐妹眼红的就差滴血。
“眉姐姐,这么多银子,你也敢收,要是人家说赵举子贪财怎么办?”
麻眉儿毛笔未停,“结婚办喜事,谁家不收礼,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那个员外又不是赵家、麻家什么亲戚,凭什么送一千两?”麻柔儿酸极了,一千两啊,她家连十两都没人送过。
麻眉儿抬眼:“子卿,帮他打过官司,他感恩回礼,有什么不可以收的。”
麻柔儿瘪瘪嘴,看向房间摆放礼物的地方,布帛、锦缎、瓷器、珍玩……真是什么都有。
麻葭儿手中的帕子搓得皱巴巴的,就差撕坏,虽然嫁给了亭长的孙子,可不要说自己当家,婆婆的家还是祖婆当着呢,轮到自己得猴年马月,每个月的月银也就几两,跟一笔贺礼就是一千两的大堂姐相比,简直……气呼呼的别开眼。
麻蒹儿有钱过手,但都是帮男人还讨债钱,每天她都能气得跳上屋顶,那日子过得何止是鸡飞狗跳,那像大堂姐定定当当的坐在家里收银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何止小辈们羡慕,麻三夫人从外面进来,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看到大侄女的光景也酸得冒水,原本以为这丫头没了娘,婚事要自己帮着操心,那曾想,不仅不要自己操心,嫁妆、贺礼还都这么体面,简直……早知道自己也插一手,至少捞点油水。
“眉儿啊,明天就是大婚正日了,这些杂事就放一放呗,要是不行,让婶娘帮你做了。”
麻眉儿抬眼笑笑,“赵家简单,也没什么杂事,都快弄好了,不劳烦婶婶了。”
麻三夫人假假一笑,“你祖母让我过来叫你,有些话要嘱咐。”
“好咧,婶子,我知道了。”麻眉儿把毛笔放到笔架上,收好账薄,丫头帮她锁进了匣子里,然后转头对众姐妹说道:“请各位娘子们到客厅里坐坐吧。”
都请人了,大小娘子们也不好赖在屋里不走,纷纷起身出门,出门个个还盯着一堆一堆贺礼扫了几眼,穷小子?真是比谁家都富有。
麻眉儿端庄的跟着丫头出了自己的小院,脊背直直的走向祖母的院子,微微抬头看向傍晚的霞光,一片绚烂,她知道,从今往后,她所有的底气、魄力都将来自那个男人——她相伴一生的男人。
微微一笑,自信十足的迈进了祖母的院子,就连丫头湘竹的背也挺得笔直,老神气了,她家姑爷才是举人,光景已经如此好了,将来日子肯定会更好。
郭李氏把镇上的新院子借给赵小哥成婚用,亦像婶子一样,帮他操持婚事,明天就要大婚,施春月和麻敏儿也过来搭把手。
“除了喜宴、喜饼等物,我们也没什么要忙的嘛。”麻敏儿笑道。
郭李氏道:“麻家大娘子一直过来,就这两天没过来。”
“哦,怪不得。”
郭李氏叹道:“二娘啊,你们果然是京里大户出生的,那做起事来,真是……哎,我说不上来,但我明白,就算我活到八十,也不如你们十八岁。”
“郭婶,看你说的,像眉堂姐这样能干的也没几个,她可是嫡女,出生就按当家主母教育的,当然厉害了,我比不上。”
“咦咦,二娘,你别谦让,你比她还厉害。”
麻敏儿龇牙笑笑,心道,我都三十有二,是个成年人好不好,再说,当家理事,与权贵夫人打交道,我可真不如麻眉儿,只是我现在没遇到这种打交道的事而以,一遇怕就要漏相。
赵雨彦在前院招待前来祝贺的人,终于中间有个空档歇口气,连忙到后院,给麻敏儿等人行谢礼,“多谢郭婶、二娘、牛婶……真是辛苦你们了。”
郭李氏连忙摆手,“赵哥儿客气了,我们就是做些现成的事,其余的都是麻大娘子弄的,小哥你有福气,找了个能干的媳妇。”
赵雨彦谦虚一笑,“还行吧。”
麻敏儿瞪眼,“你看你,乐得嘴都咧到耳根了,还行吧,忽悠谁呢!”
赵雨彦直接笑了,以前他不爱笑,可自从求娶成功,准备婚礼以来,他确实爱笑了,什么事都有人帮着打典好的感觉,真得挺好,他沉重的人生忽然轻松了很多。
麻敏儿感觉到了赵雨彦的轻松,两人站在后院围墙下聊了聊,“有这样的娘子,以后是不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官场之中?”
“嗯,我要谢谢麻老大人,是他成全了我。”
麻敏儿哼笑一声,“在我面前,你也不必说这么漂亮的话,我跟我祖父不对付,你是知道的。”
赵雨彦笑笑。
麻敏儿不无讽刺的说道:“作为一代帝师,到最后居然要依靠孙女婿,我倒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不,奕初、亦心的成就将来不会比我差。”
“我大哥、小弟,可不跟他一条心,好了坏了,都没他什么事。”
赵雨彦再次笑笑,“在我眼中,二娘一直是个理智的人,可这句就说得过于孩子气了,只要你姓麻,只要你流有他的血,你们始终是一体的。”
“耶,不说了,不说了,我嫌烦。”麻敏儿摆摆手,“大婚过后,你们就住到府城?”
“嗯。”
“租房子?”
“嗯。”
“眉堂姐也厉害啊,居然能承受住流言飞语,跟你去住租房。”
“是啊,很多女人只能享受男人的荣耀,不能跟男人同吃苦。”
麻敏儿撇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很多男人有了荣耀,抛了糟糠呢?”
赵雨彦再次笑笑,“你心情不太好啊,是不是为你爹的事?”
“有点吧。”麻敏儿抬头看看天空,心情不佳。
“我相信你能解决。”
“这种事可跟生意不一样,这可是我爹一辈子的幸福,我愁着呢!”
“哈哈……”赵雨彦第一次看到无所不能的麻二娘发愁,在感觉好笑的同时,也听懂了她的话,情感、人心可不是金钱或是一个决断能解决的,它需要用心去经营。
在麻家热热闹闹嫁女的日子里,平定县城的莫家可不好过,方许氏在莫府闹腾了两天,指着莫怀恩的鼻子大骂:“你居然把嫡长女嫁给一个村里的鳏夫,莫怀恩,你到底怀的是什么心思?”
“麻家是有钱的地主……”
“柳氏,你经我闭嘴。”
柳氏被呛得直翻大鱼眼。
方许氏继续嚷道:“莫怀恩,你说话——”
“我是你姐夫,别没尊没上。”
“你别跟我扯别的,你为何把婉怡嫁给一个村夫?”
“那是村夫嘛,人家可是前帝师的儿子。”
前帝师的儿子,怪不得与众不同,“可……可那也是鳏夫,怎么能把婉怡嫁给这样的人?”
莫怀恩叹气:“你以为我想吗?”
“你……我……”
“他姨母,你也别指责我了,我已经找过麻老大人,他同意儿子娶我家婉怡了。”
“我不同意。”方许氏大吼。
“那你再帮婉怡找一个范公子一样的,要是能找到,我就不插手婉怡的婚事。”
“莫怀恩,你……你明知道像范公子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你让我往那里找。”方许氏气得心口疼。
莫怀恩道:“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婉怡嫁给一个前帝师之子呢。”
“你……你……”方许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哭,“姐姐……你的命好苦啊……”
……
莫婉怡站在门外,双手扒着门框,低着头,都两天了,父亲还没有和麻家人谈妥吗?难道我这辈子真得嫁不出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