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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荷包里加了同样的香,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荷包是拓拔明烟给他的,那里面的香自然也是拓拔明烟制的,拓拔明烟跟在她身边多年,她对拓拔明烟的香有着相当高的辨识度,她能轻松识出这荷包里面的香料,殷玄并不奇怪,可殷玄奇怪的是,聂青婉为何要在这个荷包里增加份量,还有,这些香她是从哪里来的?
她这些天一直在龙阳宫养伤,并没有听人汇报说她去了烟霞殿。
那么,又是让王云瑶去烟霞殿偷的?
有这个可能性。
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香是冼弼和祝一楠一起研制出来的,冼弼忠她不移,祝一楠也忠她不移,她想让他们制出点香料,只需要一句话,他二人就屁颠屁颠地去做了。
而冼弼和祝一楠平日里除了给她熬药开药外,一整天不出医房,他们在医房里做什么,外人也不知道,故而,他们想要避过所有人研制出这样的香料来,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殷玄眉头紧蹙,一时猜不透聂青婉增加荷包里面香料份量的用意,但殷玄知道,聂青婉这么做必然是怀了某种目地,而她回来的目地能有什么呢?无非是向他们索命,再想到这荷包是谁给他的,殷玄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殷玄仔细地想着这几天聂青婉在哪些方面表现的有些不太正常,想来想去就只有昨天晚上了。
昨天晚上吃饭时候他因为她的话而心痛,又因为她把他赶到偏殿去了,他知道他晚上无法再拥抱她,所以宁可睡到御书房。
起身的时候,她把他喊住,说让他陪她喝完药了再走。
殷玄闭眼想,正常情况下聂青婉会不会喊住他?
不会。
殷玄可以很肯定地给出答案,她不会。
那么,昨晚她喊住他的行为就非常诡异。
陪她喝药。
药?
殷玄豁地睁开眼,冲随海问:“冼弼给婉贵妃开的治箭伤的药方还在不在?”
随海道:“在冼太医那里,皇上要看吗?奴才去拿过来。”
殷玄沉着脸说:“不必。”他转头对王榆舟吩咐:“你去把治箭伤的所有药方都开出来,朕要看一看。”
王榆舟虽然不明所以,但见皇上一脸凝重,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把手上的荷包递给了随海后就要回太医院。
哪成想,殷玄又喊住了他。
殷玄道:“就在这里写。”
殷玄对随海道:“带王榆舟去偏殿的书房。”
随海应了一声是,看看手上的荷包,又看看殷玄,皇上这会儿的脸色着实不大好看,比刚刚还要恐怖,他还是别上前凑了。
随海一咬牙,把荷包揣进了袖兜里,带着王榆舟去了偏殿的书房。
王榆舟并不是笨人,可以说,能在宫中混到带品衔地位的人,都不是笨人,可能一刚开始王榆舟确实可以肯定那个荷包没问题,但现在,手上写着药方,随着药方上那些药材名字的一个一个显现,王榆舟的脑袋里也在渐渐地匹配着与这些药材可以产生相克的其他药材的名字,然后越写越心惊,越写脸越沉,最后,所有的药材名字写完,他才知道,皇上刚刚的脸色为何那般难看了。
因为,有人要害婉贵妃。
还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还是用皇上的手。
这个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计谋真是歹毒,且高明之极!
若非香料的份量突然增加,皇上压根发现不出来。
而皇上发现不出来,那婉贵妃就真的要等死了。
王榆舟沉着脸将写好的所有药材方子拿起来,扭头问随海:“皇上刚刚戴的那个荷包是谁送的?”
随海道:“明贵妃。”
王榆舟嘴角一扯,扯出极为淡冷的笑,他什么都不再说,拿着方子去见了殷玄。
殷玄一边伸手将方子接过来,一边问:“这会儿可发现有问题了?”
王榆舟沉声道:“确实有问题。”
殷玄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垂头看着方子,不疾不缓地道:“什么问题?”
王榆舟道:“单单隔开药方,没问题,单单隔开荷包里的香,亦没有问题,但把这两者碰撞在了一起,那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之前皇上让臣检查荷包的时候臣并没有想太多,而且那个时候臣也没把这香跟那药方联系到一起,只是单纯的辨识香味,故而,臣并没有发现问题。”
殷玄漠然地抿住唇,认真地将药方上所罗列的所有药材名字看完,然后抬头问道:“现在是什么问题?”
王榆舟紧了紧声音,说道:“致命的问题,若皇上今日没有发现这荷包有问题,你日日戴着这荷包,陪伴在婉贵妃身边,那婉贵妃早晚有一天……”他顿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吐出两字:“会死。”
殷玄呼吸一窒,眸孔瞬间狠狠的一缩,心脏也骤然失去了频率,他眼前一黑,差点要倒,随海吓一跳,赶忙上前扶住他,担忧地道:“皇上,你没事吧?”
殷玄怎么可能没事,只要一想到他会间接的害死他的婉婉,他就一阵后怕。
殷玄五指扣紧,内力绝然而出眨眼就将手中那张写了药方的纸张给毁的粉碎,连渣子都没有。
随海眼皮子狠狠一跳,想着,皇上又怒了。
这明贵妃杂就这么作呢!
好好的安养在烟霞殿不行吗!
没有宠爱,至少还有命!
现在好了,非要跟婉贵妃斗!你知不知道婉贵妃是谁!那是太后!这个世上,能斗得过太后的人,还没有出生,连皇上都斗不过,何况你了!
就你那小命,等着祭太后亡尸吧!
随海压根不同情拓拔明烟。
随海觉得,这一次,拓拔明烟完全是在挖坟埋自己。
殷玄眼神阴寒,浑身都迸射着极为可怕的杀气,他一掸龙袖,沉声说道:“去传李东楼,让他速来见朕!”
随海不敢马虎,知道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后,他哪敢马虎呀,飞一般地跑出去,去练武场,把李东楼喊了过来。
李东楼莫名其妙,路上问了随海皇上这么个时候喊他是何事,这段时间宫内禁军全在操练,御林军护卫皇上,按理说,没他事儿了呀,皇上就是有吩咐,应该也是吩咐戚虏才对,怎么会喊他呢?
李东楼不解,可问了随海,随海除了一阵叹气外,啥都不说,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奴才也不知道皇上对你有什么吩咐呀!”
李东楼问不出来名堂,也不问了。
去了龙阳宫后,到殷玄面前见礼,见完礼,殷玄让随海把荷包给李东楼。
李东楼纳闷地接过,看了看,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殷玄:“皇上给臣荷包,是啥意思?”
殷玄道:“这荷包里的香有问题,这香掺和着婉贵妃喝的药,可致人死,荷包是明贵妃给朕的,但这香到底是不是出自明贵妃之手,朕需要弄清楚。”
李东楼听着,骇然惊目,可致人死?也就是说,明贵妃在借皇上之手除掉婉贵妃?李东楼莫名心惊,突然就觉得这后宫的女人真是可怕,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皇上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这香的来处。”
殷玄道:“重点查皇后。”
李东楼眼眸一眯,说道:“是。”
殷玄又对王榆舟道:“把刚刚的药方再写一遍,再把荷包里的香料名字也写出来,交给李东楼。”
王榆舟应了一声是,又跟着随海去了隔壁的偏殿,将药方再写一遍,然后把荷包里的三种香料名字都写出来,交给李东楼。
李东楼接过手后把荷包还给殷玄,殷玄道:“你拿着,必要的时候可拿出来对比香味。”
李东楼想了想,觉得也对,就连同那些纸张一起揣进了袖兜,又冲殷玄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出去。
李东楼走了后,殷玄挥手让王榆舟也走了。
随海安静地守在殷玄身边。
殷玄斜靠在龙床的床头,伸手狠狠地摁着眉心,他不怕别人使坏,他就怕聂青婉自己使坏,这后宫的女人,不管是谁,想跟她斗,都没那本事,他不担心别人怎么作死,他就只担心聂青婉自己作死。
她那么坏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刻意加重荷包里面香料的份量,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还是为了早日中毒?
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她知道他爱她爱的不可自拔,所以非要利用自己,让他再疼一场吗?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狠心拿自己下手,狠心让他痛!
殷玄气的握拳就朝床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一拳就将龙床给打散架了,随着“啪”的一声巨响传来,龙床霎时四分五裂。
虽然床毁了,可殷玄坐的那个方尺见大的地方却什么事儿都没有,四周俱簌,唯他周身仿若被强大的内力笼罩,枝沫灰尘都难近一分。
随海被那道巨大的碎裂声吓的心惊肉跳,眼皮子翻了又翻,悄然地打量了一眼殷玄,见殷玄坐在那里,面目沉冷,煞气凛身,他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喘一下了,他摒着气息,扎着头,静默地立在一边。
殷玄缓了很久,这才勉强忍下心中的闷痛以及那有可能在自己失察的情况而害了他的婉婉一命的后怕劲,他放下腿,站起身,冲随海问:“婉贵妃在哪里?”
随海道:“奴才还没来得及去问,奴才下去问问。”
殷玄道:“去问。”
随海连忙下去,向宫女和太监们打探聂青婉的去处,打探好,他进去向殷玄回复,殷玄道:“你安排人把龙床换了,朕一个人过去,你不必跟上。”
随海应了一声是,垂着头送他离开。
殷玄背着手往前走,走出四五步后又顿住,他转过身,对随海道:“对龙阳宫里的所有宫人们讲,朕的荷包丢了,让他们四处找找,找到的,朕重重有赏。”
随海一愣,很快就明白殷玄这样吩咐是何意了,那个荷包既是有心人放在皇上身上的,那就必然会被人暗中窥视,皇上每日戴着还好,一旦不戴了,就必然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指不定还会有后招呢。
再者,婉贵妃也利用了这个荷包,至于行什么计,随海不知道。
但随海知道,皇上这样的吩咐不是应付那些暗中使坏的人,是为了能在婉贵妃问起的时候他能给出合情合理且不会让婉贵妃起疑的理由。
当然,这个理由也很完美地应付了那些暗中窥视的人。
一句荷包丢了,轻松解决所有问题。
随海忍不住为皇上的智慧折服呀,皇上就是皇上,城府之深简直令人发指,而这样心思诡谲老谋深算的皇上,这一回,能算计得过太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