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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大雪纷纷扬扬一夜,今天,恶劣的天气,竟然放晴。金色的阳光,渗透黑色的窗帘缝隙,在光线幽暗的房间里,投射出一缕又一缕的炫目光束。
时念卿挂断苏媚打来的电话后,久久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盯着那阳光,出神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大床的另一侧。
与心里想的一样:被褥里,凉得没有任何温度。
也不知道霍寒景什么时候起床的。
旧历年末之时,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不仅要总结各个部门全年的工作,还要拟定来年的趋势方针。
霍寒景还是太子爷的时候,霍渠译担任一国的总统,过年前的一个月,几乎忙得完全看不见任何的人影。
时念卿很能理解霍寒景。
可是,她心底却仍然止不住地失落。
她对于幸福的定义,很简单。
每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心爱的人和明媚的阳光,都在。
可,对于霍寒景这样身份的男人来说,普通国民垂手可得的事,于他来说,似乎很奢侈,很艰难。
时念卿蜷在温暖的被窝里,不知道多久,肚子里的小家伙,或许是饿了,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抗议,时念卿隔着睡衣,摸了摸它的小拳头小脚,这才缓慢起身下床。
打算去洗漱间,随便捧点水,洗个脸,然后再去找桐姨拿点生活用品。
昨晚,她跟着霍寒景回来的时候,明明洗漱间里,只有霍寒景一个人的用品,可是这会儿,她的牙刷、杯子、毛巾等等一切用品,应有尽有。就连孕妇冬季的家居服,都整整齐齐地放置在旁边的置物台上。
时念卿很怔愣很错愕。
她下意识朝着浴室里瞄了眼。
竟然,浴室里的用品,把她的都补上了。
昨晚,她什么时候睡觉的,已经没有记忆。她只知道,一整晚,她睡得并不踏实。可是,这么多东西搬进来,必然是有响动的,她竟然没有一丁点的知觉。
觉得惊悚的同时,看着满洗漱间,在满眼都是黑色用品的旁边,配了一套淡粉色的女士用品,时念卿的心里,忽而在那一瞬,觉得有点甜蜜。
以前,霍寒景还是太子爷的时候,她曾经在他面前抱怨过:为什么总统府和太子府里,一切的东西都是黑色的?!看着特别压抑,特别深沉,让人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后来,霍寒景在太子府霍园里,替她准备了一系列能上所有女孩都少女心炸裂的粉色用品。
时念卿慢慢拿起粉红色的牙刷,把粉红色质地的牙膏,挤上去的刹那,淡淡的樱花气息,便浅浅地涌入她的呼吸。
那一刻,时念卿的心脏,忽然“咚咚咚”狂跳不止。
她曾经跟霍寒景说过,除了栀子花,她最喜欢的便是樱花。
她从小就喜欢粉色。
所以她一切的洗漱用品,全是樱花提取物。
由专门提供霍家用品的部门,专门研发制作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这些用品,生产其实很简单,直到无意从桐姨那里得知:新品种研发,很费时费力费钱。
时念卿垂眸看着樱花味儿的粉色牙膏,急速跳动的心脏,好像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些用品,就算相关的部门,已经有了配方,生产出来,不似第一次那么麻烦,可是,想要在一夜之间弄出来,仍然是天方夜谭。唯一的可能性,是……总统府的库房里,一直都备着。
他,竟然一直都在私底下,准备着她的生活用品。
是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重新住进总统府,与他生活在一起么?!
莫名的,时念卿的眼角,突然就酸涩胀痛起来,而,原本清晰的视线,也在刹那间,模糊一片……
**
一楼大厅。
时念卿刚下楼,便发现了异常。
在客厅与餐厅,忙着打扫卫生的女仆,每个人的表情,都特别……怪异。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绝望模样。
时念卿很好奇。
而站在大厅里,正在指挥仆人的桐姨,瞄到时念卿的身影,脸上立刻堆上了笑意:“时小姐,你醒了?!肚子饿不饿?!厨房里一直都热着你喜欢的饭菜,我命人帮你端出来。”
那些正一丝不苟忙工作的女仆,听见桐姨的话,所有人都默契十足,停下手里的工作,然后朝着她那个方向,恭敬而又畏惧地喊了一句:“时小姐。”
那些女仆,低垂着眉眼,都不敢正眼看她。
时念卿瞬间更懵了。以前这些女仆,可并不是这样的。她们总是觉得她配不上霍寒景,耍了手段,才能让霍寒景多看她一眼。所以在她们的心里,她卑鄙又无耻又犯贱。
当着霍寒景的面,还好。只要她独自一人,她们向来都是给她摆脸子的。
不过,时念卿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女仆的变化上多做停留,而是,她无意看见,驻守在主宅外面,站得笔直的霍家警卫。
那是……霍渠译的警卫。
“霍总统,来了?!”时念卿询问。
正指挥着女仆,把精致的食物,挨着挨着摆放在餐桌上的桐姨,听见时念卿的询问,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迟疑了几秒,她点头:“老爷,的确来了。”
时念卿一听这话,心口又咚咚咚狂跳不止。
霍渠译向来不好应付。
时念卿从小就有点怕他。
前端时间听说,他在国外小住,修身养性。今天,突然出现在总统府,肯定是因为她才这样。
想到这里,时念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之前还饥肠辘辘的,这会儿,却是坐立难安,连食欲都没了。
桐姨瞄到她那忐忑不安的样子,低声安慰道:“时小姐,你不用紧张,少爷今天在府里,老爷应该不会怎样。”
当年,霍寒景因为时念卿的缘故,推了萧家的婚事,霍渠译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本来就不怎么待见时念卿,因为那件事,更是看不顺眼了。
桐姨见时念卿紧张得拿筷子的手,都有些隐隐发抖,立刻又安慰了好一阵子。
在她声音轻柔安抚着时念卿的情绪时,“啪~”的一声巨响,陡然从楼上传下,不止时念卿,就连正在小心翼翼打扫卫生的女仆们,都止不住地浑身一抖。
**
四楼,书房。
霍渠译双目血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竟然还能如此毫无所动?!霍寒景,你怕是疯了吧。”
相比霍渠译的怒意滔滔,霍寒景显得平静又淡然。
他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
只是垂下幽深的黑眸,静静盯着落在他的脚边,四分五裂的茶杯。
“你知道,整个十二帝国,是如何议论我们霍家的吗?!霍家,压着那些皇室贵族,表面,他们心悦诚服,恭恭敬敬,暗地里,不知道是怎样费尽心思想要找个契机,把我们霍家拉下马。你倒好,这个节骨眼上,不仅以暴制暴,手段还那般血腥。不怕霍家遭到反噬,被被人诟病么?!”霍渠译气愤得太阳穴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他们不服气,就尽管使劲手段把霍家踩下去,如果没那个本事,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敢怒不敢言地闭嘴。”霍寒景淡淡开口,“至于适才你的提议,我不会同意召开新闻发布会。”
“……”霍渠译一听这话,只觉耳畔嗡嗡地响,“召开新闻发布会怎么了?!时念卿作为当事人,只要她愿意在媒体上,亲口否认这件事,跟霍家没有任何关系,是有人暗地里想要兴风作浪,故意给霍家泼脏水。明明这件事,解决的方案,就这么简单明了,你怎么绕如此大的圈子,甚至甘愿冒着激起民怒的风险去平息?!霍寒景,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我有分寸,不需父亲费心。”
霍渠译苦口婆心,说了那么一大通的话,却只换来霍寒景冷冷默默的不需要费心。
霍渠译真的是……怒火攻心。
可……最终也无话可说。
最终,霍渠译又砸了一枚茶杯,带着满身怎么也浇不灭的火气,怒气腾腾地摔门而去。
下到一楼,看见时念卿正坐在餐厅用餐,他漆黑的眼底,杀意很浓。
抿了抿唇,最后,没有说什么,他领着警卫便迅速离去。
霍寒景下楼来的时候,霍时安也刚好结束了英文课,从偏殿回来。
看到时念卿的刹那,霍时安的眼睛,立刻熠熠生辉。
**
下午两点。
霍寒景结束了一个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从书房下来,还站在一楼的楼梯口,鹰隼般犀利的黑眸,便捕捉到,正坐在客厅宽阔的落地窗前,制作模型飞机的时念卿和霍时安。
“妈妈,这一小块零件,不是插在这里的,你弄错了。”
“妈妈,你到底会不会制造飞机啊?!让你帮我把飞机的翅膀安装上,结果,十块的零件,你错了四处。”
霍时安有些不高兴。模型飞机都搭了一个多小时了,结果……还是四分五裂的。
今天太阳好,他还想着去院子里,玩玩飞机。
结果……
按照这速度,不要说玩了,今天能整个搭好,便不错了。
被自己的儿子嫌弃了,时念卿也有些不高兴。
她翘起嘴巴,顺手拿了快零件往翅膀上插:“我们女孩子,从来不喜欢这些模型的。搭错了,很正常好吗?!重点是,儿子,你不觉得,每一块零件,都差不多吗?!我实在看不出它们的差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