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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评到了驿舍,先向驿长打听蒋干这几天的动静。
驿长说,蒋干没什么动静,天天在房里睡觉,吃喝都是送到房里去,连院门都不出。
辛评很诧异,派侍从去蒋干住的小院,递上名刺,请蒋干相见。过了一会儿,侍从回来了,神情怪异,回报说,蒋干还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辛评哭笑不得,却无可奈何,只能耐心地等着。他从上午等到下午,在驿舍用了午餐,又等到下午,直到太阳落山,快要吃晚餐的时候,才接到通知,蒋干起床了。
等着心急火燎的辛评一听,松了一口气,命人准备酒食。
酒食很快就准备好了,蒋干却一直没露面。辛评再次派人去请,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复。蒋干说,我是大吴的大鸿胪,你只是蜀国的一个普通军师,连祭酒都不算,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辛评当场气得脸色发紫,差点原地爆炸。
戏志才死后,他与法正分担了戏志才的职务。军师祭酒由法正担任,情报收集则由他负责。原因也很简单,负责情报收集的细作大多是关东人,法正不熟悉,只能交给他。
他和法正不睦,原本希望能接替戏志才,压法正一头,没想到两人平起平坐,在名义上他还略逊一筹,法正是祭酒,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师。虽然经过他长期的努力,曹操有意效仿吴国,单设军情处,由他担任军情祭酒,但一直没落实。
所以虽然有很多人尊称他为祭酒,实际上他还不是真正的祭酒,名义上还要受法正节制。
这是他的逆鳞,从来没人敢提,甚至曹操都默认了别人称他为祭酒,没想到蒋干这么不给面子,当面嘲讽,他岂能不怒。
盛怒之下,辛评来到蒋干住的小院,准备教教蒋干做人。
蒋干刚刚洗完澡,披着头发,衣襟半敞,赤着脚,箕坐在堂上。两个年轻女子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梳理头发。见辛评怒气勃发,气势汹汹地拾阶而下,两个卫士上前拦住,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辛评怒不可遏,伸手一指。“拿下!”
几个侍从应声上前,刚要拔刀,蒋干的卫士抢先拔出了刀,一人纵身上前,刀光一闪,架在了辛评脖子上,一人抢到辛评身后,持刀指向辛评的侍从。
“谁敢乱动,先砍了他。”
事情发生得太快,辛评等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制住,一时手足无措。寒刃在颈,辛评也吓出一身冷汗,满腔怒火全被压了下来。
“蒋……蒋子翼,你这是何意?”
蒋干坐在堂上,笑语盈盈。“辛仲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我是朝廷使者。你带着人,持刀闯入我的住处,想干什么?”
辛评气得浑身颤抖,很想大骂蒋干一顿,只是脖子上的刀锋太凉,他不敢动。
蒋干拍拍手。“退下。辛仲治虽是敌国之臣,却是前军师(辛毗)的兄长,不可无礼。”
卫士退下,还刀入鞘,只是锐利的眼神不离辛评等人的脖子。辛评强忍着抬手摸脖子的冲动,怒视着蒋干,拾阶登堂。
“好一张利口。分明是你出言不逊在先,如今却赖我不请而入?”
蒋干笑嘻嘻地问道:“我请你了吗?”
辛评一时语噎,随即又冷笑道:“这是我大蜀的疆域。我是主,你才是客,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何必要你请?”
蒋干轻拍大腿,笑而不语,半晌才说道:“你敢去八濛山吗?”
辛评语塞,眼神如火,盯着蒋干那张丑陋的笑脸,恨不得抽刀砍了蒋干。蒋干笑得更加开心,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起身揽住辛评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比辛评高半头,坐着还好,一站起来,顿时威压十足,辛评气势又弱三分。
“辛仲治,何必如此?我不见你,也是公事公办,免得你为难。既然你来了,不如把酒言欢,说说私谊?我从汝阳来,带了不少你汝颍故旧的消息,不想听听吗?”
辛评一时沉吟。蒋干也不多说,命人准备酒食。辛评见状,半推半就,命人去前院将准备好的酒食搬到这儿来。他不满的瞪了蒋干一眼。
“既是朝廷大鸿胪,如此作派,就不怕丢了你们大吴朝廷的脸面?”
蒋干哈哈一笑。“脸面是打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丢。除非你们能拿下八濛山,将黄忠部赶出巴西,否则我大吴朝廷的脸就不会丢。倒是你们……”蒋干指指辛评。“很快就连命都没了,更别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