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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领命!"宋清回道。
"白石绝不辱没殿下的信任!"白石也义正严辞的回应。
之所以选择这两个人,南宫羡是做了一番考量的。他俩跟皇室宗亲没有半毛钱关系,跟南宫喆平日里毫无恩怨,跟他南宫羡本人,也没有瓜葛和牵扯。再加上这两人品行端正,为官清廉,都是从地方上经过严格筛选,走入朝堂的。
所以南宫羡相信,他俩能够给予南宫喆一个较为公正的审判。
退朝后,大殿里只剩下南宫羡和潘竹青翁婿二人。
潘竹青忙着整理奏折,而南宫羡则是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神。
直到潘竹青将公文全都整理完,他发现女婿竟然还在发呆。
便走到他身旁,用手指点了点他面前的桌案,将他从梦中叫醒。
"心里难受了?人家前些日子泼您脏水的时候,可坦然的很呢。"他对着一脸萌萌嗒的南宫羡说了一句。
南宫羡双眸低垂,语气低沉的问道:"丞相也认为,南宫喆罪大恶极吗?"
潘竹青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满朝文武怎么想,天下人怎么想。梁王可算是把南宫喆钉在耻辱柱上了,想拔都拔不下来。"
南宫羡撑在桌案上的手忽然捏成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了句:"真是可笑,他当南宫喆废了,当我也是傻子吗?"
潘竹青摇了摇头,表情认真的纠正道:"不,他非但不敢轻视您,还怕您怕到要死。否则,也不会釜底抽薪,做这番垂死挣扎了。"
说到这儿,潘竹青又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梁王殿下,算是南宫家,数一数二的阴谋家。"
"他以为拿太子做贡品,我就会放过他么?痴人说梦。"南宫羡眼里透露出一丝阴狠的戾气。
但潘竹青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逆着对方的鳞,说出一番残酷的实话:"事实上,您如今,还真不好拿他怎么样。您需要人给您递刀,更需要人推您一把。没人比他更合适了,您清楚,他也清楚得很。"
南宫羡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丞相太抬举他了,没有他,我照样势在必得。事到如今,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潘竹青点点头,可还是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话是如此,可您问问自己,是想岁月静好的达到目的,还是想大开杀戒,弄得满手是血呢?"
这句话,让南宫喆眼中的杀意变成了幽深的思索。
潘竹青接着说道:"烨儿也好,霖儿也罢,他们跟殿下你不同。你是在荆棘中摸爬滚打,受尽千难万苦才走到今天。他俩无论是谁,都很难承受那种血淋淋的后果。咱们若是为了他们长远的将来做考虑,就最好别把事情做的太绝。"
南宫羡知道岳父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他要给儿子们一片风调雨顺的江山,可还得让他俩能守得住啊!自己是会老会死的。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烨儿霖儿,能摆平天下人的敌视和皇亲贵族的仇恨吗?
想归想,可南宫羡还是觉得很不甘心。"那岂不是,要把所有的罪过,都让南宫喆一个人承担?"
潘竹青又笑了起来,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并不无辜。德不配位,便是他最大的原罪。而且,他的这项罪过,是要天下人跟他一起承受风险的。他可以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因为被他坑死的最多是他的妻妾。他也可以是个不称职的太子,因为总还有人替他收拾烂摊子。但如果他是个昏君,那么饥荒,战乱,甚至国破家亡,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我换句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就当是拯救黎民于水火吧。"
这番话,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的敲在南宫羡心里。
他依旧沉默不语,但眼中散漫的眸光却渐渐凝聚清晰起来。
潘竹青知道对方完全听进去了,便趁热打铁,又郑重其事的补充了一句:"所以殿下,事到如今,请收起您的同情心和感情包袱。不是您选择了这条路,是冥冥中,这条路选择了您。"
话说到这里,已经无需多言。南宫羡是南宫家唯一的一束希望。这个事实,是许多年前,他还没从南疆回来时,潘竹青便与学生常梓逸共同得出的结论。
可笑的是,当年老太后竟然给这个全村唯一的希望,取了一个代表着"多余之人"的名字--"羡"。如今看来,还真是个黑色幽默。
南宫羡起身与岳父并肩走向大殿门口,即将跨出及膝的门槛时,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凝望正前方那座高高在上的空虚宝座。
那个位置,已经闲置了多年,或许……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