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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池不再继续抄书,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科举上。
专研、精研科考内容,即使四书五经及其译文都是统一的官定版本, 黎池在再三精研几遍后, 又还是将族学里和村里所有私刻的版本都精研了一遍,力求在官定版本的思想框架里加入自己的理解, 又与《通史》中的思想相互印证,以求达到融会贯通。
每天一篇策问、一首诗或赋的习惯也在继续坚持, 等到年底的时候,黎池几乎已经将四书五经中稍有些深意、可能会以策问形式出题的句段都写了一遍, 各种类型和主题的诗几乎都已涉及到。
坚持练习到现在, 不说下笔如有神,但真的是写得手熟了, 即使一心二用也能想出固定的写作套路。
过年前, 族学先生黎槿把黎池叫了过去。因为火候已到、今年可以下场一试的学生就他一个, 就单独给他做了针对童生试的讲解。然后就让他年后就不用再去族学了,就在家备考, 有不懂的再去问他。
在先生的讲解中:
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场考试都考三场:帖经、墨义和策问。不过在院试的第二场覆试上有时会加考一场诗赋。县府院三场考试的考试内容都是四书五经, 题型也大都是帖经、墨义和策问三种, 只在难度上会依次递增,以实现选拔人才的目的。
帖经, 即将四书五经上的某句或某段贴住几个字或几句, 要求应试者将贴住的字或句填写出来, 类似于前世语文试卷中的原文填空题。
墨义,即选取四书五经中的句子,考生需对句子进行译释并稍加引申,相当于前世政治试卷简答题里的句子理解题。
策问,是帖经和墨义融合后的更高层次的考试方法,答题方法需结合前世的论述题和写作题中的议论文。给出一句从四书五经中截出的语句,既要求考生先对语句上下文及相关语句进行帖经(默写),又要求考生再对语句进行墨义(译释),最后还要求考生写出自己的理解(‘为什么’、‘怎么办’、‘意义/影响/重要性’等)。
诗赋,又称‘帖诗’,给定主题或限定韵脚,进行赋诗。上任圣人燕太/祖在位时每科院试都加考了诗赋场,可自从现在这位圣人继位十八年以来的十二次院试中,只有三次加考过诗赋场。至于明年即贞文十九年的院试,有无诗赋场还不确定。
关于童生试的三场考试,黎池盘点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把握的。
帖经和墨义,以黎池已经将四书五经及其注文倒背如流的记忆力,他不怎么担心。但是敢下场一试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将官定四书五经、及其注文版本都翻来覆去地读过的,这两科较难拉开差距。
真正能确定高下、裁决去选的是策问。而事实上,做策问的套路,和黎池前世做《申论》题的很接近。黎池前世是国考公务员上岸的,后来又经过了几次公务员的遴选,因此市面上的各个版本的《申论》题,在国考和几次遴选后他几乎都做过了。而且他经过的部门不少、写过的材料报告自然也不少,策问题的套路他再熟练不过了。
大方向上的套路一致,剩下的就是文言文行文习惯、用词避讳等细枝末节,而这些小节也早在这几年的学习中就已克服掌握了。
算下来,黎池每天一篇策问、练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引经据典外加用史,都是已经写熟练了的。因此策问这场他有些把握,希望在确保帖经和墨义不失的情况下,靠这一场达到一举考中秀才的‘毕业目标’。
最后是可能考、也可能不考的诗赋。经过两年死记硬背诗赋的意象,如飞花、芳草、落叶等等,再每天用这些意象拼凑出一首诗或赋来,如今也能在规定时间内写出一首诗来了。虽然匠气十足,可勉强能应付得过去。而且,看当今圣人对诗赋的态度,不像会是似前世的唐朝那样‘以诗取才’的样子。
一番盘点下来,黎池也建立起了对童生试的信心。这也是他前世每逢大考时必做的事,盘点自己的备考情况和优势,在心里建立起对考试的信心,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并降低紧张情绪。
贞文十五年二月,县试作为科举试的开端,在二月初三文曲星诞辰日这天开考,由知县主持。
在开考前一天,黎池在他爹黎棋和大堂哥黎江的陪同下,提前赶到了县城。
他们虽提前赶来了,却还是晚了一步,有些考生都是提前四五天就已经到达县城。等黎池他们到时,小小的一个县城里感觉像全都是赶考和陪考的人,客栈、酒栈等但凡能住人的都已经客满。
黎棋从一间客栈里出来,面带焦急和懊恼,“唉,又是客满。这都是最后一间客栈了,这时间怕是未时都已不止,再有两三个时辰天就黑了,我们却还没找到晚上住的地方,今天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小池子需要洗漱后早早歇息才好,明早还要早起去县衙考试呢……”
黎江也紧皱眉头,“我们应该再早来两三天的,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忙乱,还不知道今晚歇在哪里,若是平日里我们还可以去城隍庙凑合一晚,可今天却是不行的。”
“城隍庙里虽然能遮风避雨,可这二月天里的夜晚霜寒露重,一个不小心把小池子冻出个好歹来怎么是好?唉,明明你抄书挣的钱已经足够赶考用了,哪还用省这一天两天的花费。”黎棋此刻真是又悔又急。
两年的时间,黎池已经长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翩翩少年郎,即使面对开考前一晚要露宿城隍庙的情况,脸上都带着温润浅笑,依旧不急不慌的,“爹、江哥哥,不用急,我们再去找找看,或许还有其他漏下的客栈也不一定呢,我觉得还好不怎么累。”
黎池的心里也是懊悔失算了。先生考县试都是太上圣人(太上皇)在位时的事了,那时候天下初定,参考的学子并不多,县城里完全住得下。竟没想到现在会出现赶考学子太多、而无处可住的情况,而他竟也没去近几年下过场的族学同窗那里取取经。
他上学后就忙于想法挣钱、学习和抄书,没分出心去经营同窗之情,若不然平日相处时同窗们顺嘴一说,他们现在也不会杵在大街上。就连第一天上学时的同桌小炎侄儿,也在后来两人拉开学习进度、一人升班一人留级后就淡了下去。这点需要引以为诫,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