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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太坚硬，却又包含着脆弱。
陆嘉行原本存着这一段故事，为的就是在之后告诉慕暖，能够彻底的打击慕心慈，消磨去除那个女人在慕暖心中的位置。
可眼下，看着慕暖的神情，小可怜儿一样的，他就不忍心了。
打击了慕心慈又怎样，手受伤难过的终究是他的暖暖啊！
“暖暖，这件事……”
“我想知道，请您告诉我！”慕暖再次语气强硬。
陆嘉行不自觉去摸口袋，没摸到烟，却是叹了声，“你这孩子，倔强！”
父女俩踱步走向阳台，倚靠在栏杆上，慕暖听身边的男人缓缓讲述起当年的那一段故事。
“当年，你母亲不过二十三岁，她突然告诉我怀孕了，我又惊又喜，却怔愣的无措之极，根本不晓得怎么办。我和她遇上时，我满是狼狈不堪，她那时候才十八岁，青葱岁月花一样的年纪，却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我这尘埃里，我自是恨不得抓了天上的星星给她……”
“我提了礼带着你母亲上门，去找你外公外婆，我想要娶她。可你外公对我不喜，言辞坚硬绝不同意我和你母亲来往，之后，还是你外婆心疼女儿，偷偷拿了户口本出来，我和你母亲这才登记结婚。”
“我带着你母亲满心欢喜回陆家，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变大，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临……不想，这时候陆氏却出了岔子……”
陆嘉行回忆起那一段往事，脸上除了幸福还有痛苦，那是他过得十分黑暗的一段岁月。
家族陷入困境，母亲生命垂危，好不容易挣扎出看到希望，却遇上临盆的妻子被绑架……
“我带着人找了三天三夜，最终却在云市荒郊的小诊所找到了你母亲，可笑吗！我满世界的找人，不想歹徒却将人藏在我眼皮子底下。”
“后来呢？”慕暖心提到嗓子眼。
陆嘉行顿了顿，看向天上的夜空，声音更加缓慢了，“后来啊，你母亲身边的人趁着机会将歹徒给制服了，却不想她羊水破了，生产在即。在那个寒冬飘雪的夜里，一天一夜，她痛了一天一夜生下你。不过一个恍神的功夫，你就被人抱走了。”
“我找到你母亲时，她穿着我给她买的纯白色的大衣，大衣上全是血迹。她赤着脚，在雪地里，以诊所为中心，方圆几里路一遍遍的找着……”
“她哭着说她该死，她把女儿弄丢了。那时候，她手上拽着一个小鞋子，是她唯一的寄托，这是她找了一整夜唯一找到的东西。”
陆嘉行没再说下去，转头看向慕暖，做了结束，“我带她回市里，半路她就呼吸苦难了，之后大出血，还没到医院人就走了。”
慕暖呆愣在原地，看着一步步朝着客厅走去的背影，不敢说一句话。
明明是眼神那样温柔的说着，明明语气还算平稳的，可是，她却仿佛听到一声哽咽的哭声。
陆嘉行，她的父亲，讲述起这一段往事时，一双眼赤血通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转身望着她时，即便尽力克制，却仍旧压不住那能从身体里即将爆出来的浓浓的恨意。
“暖暖，你是被偷走的。”陆嘉行这样告诉她。
所以，当初找到她时，陆嘉行才会那样想要认回。
所以，是有多狠慕心慈呢？
可是，他给了慕心慈五百万……
慕暖捂着胸口，咬着唇，说不出的难受。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想之前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恨或者去怨她的养母。
如今唯一清晰能有所感受的，是她的心疼。她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她心疼她的父亲。
这十几年，痛失所爱，丢了女儿，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可是，她又在做什么呢？
当初陆嘉行找到她要认她时，她还那样不屑和拒绝。
慕暖想起自己之前所做所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自以为自己受到了很多苦，没人能够理解她的挣扎痛苦，可是，谁又不是承受了那么多！比起自己的父亲，她所受的到底算什么毛毛雨。
慕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才一步步走回客厅，走至陆嘉行身边。
她弯腰拿过他手中的烟，熄灭了，说道：“爸，别抽了，吸烟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