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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涥从小时候就喜欢演情景剧。
从历史到悬疑再到科幻, 他总是信手拈来,在小剧场里他分饰多角,好人坏人男人女人,好人不是真正的好人, 坏人不是真正的坏人。
后来到了首尔,他遇到了很多人,亲近的有几个人, 再亲近点的删删减减就剩下屈指可数的人数。
有个人叫宋泽辰。
他们在玩闹时,宋泽辰时常只在一旁含笑,看望这里的目光温柔又纵容。
眉目和煦,占尽了清澈。
可金泰涥时常会因此产生一种莫名的惶恐感,仿佛这个人随时会毫不犹豫的抽身, 成为生命中的过客。
所以他时常黏着宋泽辰,他却越来越没有实感。
对着他做鬼脸,拉着他扮演角色演一些奇奇怪怪的戏剧。
比如公主被魔王拐走骑士去救援,在他安排下骑士为救公主死了,魔王被公主杀死了,公主跳下山崖自杀了。
皆大欢喜的悲剧。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都让他们都死了?”
“为什么呢?”宋泽辰反问。
因为我心情不好,要做恶毒的巫婆,所以让他们都死了。
金泰涥不信面前的人猜不出自己想讨要安慰,恨恨地踹了他一脚。
在帮宋泽辰收拾书桌时,金泰涥看见桌上一张刚写完的纸笺, 笔底春风:“花未眠。”
川端康成写这篇文章旨在告诫众人:“美好是邂逅所得, 是亲近所得。”
可是什么是美好呢?
吃到想吃的美食, 家中在你脚边逗留的小狗,早起的热牛奶。每个人都能随口一说,可对他而言,这些幸福似乎在时间的流逝中越难越取得满足感,有时甚至成为一种奢望。
美好是来源于认可?
永远有好多人叫嚣着离开,趾高气扬的留下一句,轻易的在生活中抹去他的名字:“金泰涥,我觉得你再也没有初心了。”
出道多年,网上时常铺天盖地的谩骂仿佛司空见惯,但每到下一次的围攻时,他还是不知所措,诧异于对方角度刁钻又能一呼百应的抹黑。
疲惫感偶尔就像潮水般涌来。他束手无策。他慢慢被淹没。
宋泽辰坐在床上看书。
金泰涥甩掉拖鞋,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趴在他的身边,把脸埋进柔软的床单里,鼻尖钻进几缕洗衣剂的清香,屋子里的暖气熏得他昏昏欲睡。
宋泽辰没有同他攀谈,耳畔是偶尔翻书页的声音,克制礼貌,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金泰涥轻声哼哼一句,隔着布料声音闷闷的:“泽辰,我想吃雪糕了,草莓味的。”
他应该会说胡闹吧,现在可是大冬天。
金泰亨继续深深地把脸埋在宋泽辰的床单里,仿佛这样能隔绝外界所有的纷扰。
但下一秒,他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大动静,宋泽辰掀开腿上盖着的被子走下床,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金泰涥抬起头,宋泽辰穿上了羽绒服,向他伸手:
“走吧,换好衣服出门去找。”
路上风雪很大,迎面扑来,首尔的冬天总是肃杀又无情的,夏天又太热,金泰涥时常有些嫌弃,好几次追问宋泽辰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的。宋泽辰思索片刻告诉他,因为喜欢首尔的雪,算是这个城市给予他为数不多的盼头。而人这种生物,有了零星的盼头也能活得坚强且野望。
两个人裹着同款黑色羽绒服,口罩、手套样样不落。
走在路上像两只来自南极洲的企鹅。金泰亨突然想到这个比喻。
“泽辰,你觉得还会有草莓味雪糕吗?”金泰涥拍掉身上的积雪,不确定的语气。
“其实我感觉是没有的,又要连累你白跑一趟了。”他的心情越来越低落,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他黯淡的眼睛。
“想那么多做什么,如果没有的话就当出来散心了。”宋泽辰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如同早春湖畔的薄冰,纵使表面冷漠,实则暗含温暖。
“好!”金泰涥勉强调动情绪装作受激励的样子。
走过好多家商店,在又一次面对老板“你是不是在故意找茬”的表情目送威胁离开。
对话内容无外乎是:“老板,请问有草莓味的冰淇凌吗?”
若是不幸运,老板会回答你:“现在的年轻人疯了吗,大冬天来找冰淇凌。”
若是幸运,老板会回答你:“啊,有冰淇凌但是快过期了,你们不介意吗?”
回答当然是不介意,但是等翻找出来后,却失望地发现不是草莓味的,不死心的追问老板,结果许是给人家造成了困扰,对方满脸不耐烦,于是他们乖乖地退了出来。
白色的雪花落满了满头满身,头发、眉毛、睫毛上似乎都沾染上。
两个人互相看看,忍不住笑出来。
“我好久没有在现实中被这么多人拒绝过了?”金泰涥无心一句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