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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从贵宾通道出来,守在门口的居然是白翎。方晟略有些诧异,说白大将军军务繁忙怎么有空亲自当司机?
白翎的模样……怎么说呢,很是怪异,象做了亏心事似的,勉强牵牵嘴角说上车吧,上车再说。
嗯。
方晟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脑子转了一大圈蓦地生出个可怕的念头,等车子驶出机场后吃吃问:
“爷爷……爷爷身体怎么样?”
要是白老爷子有恙,绝对是最高等级的机密,白翎慎重其事的程度就能理解了。
白翎以与年龄身份不相称的忐忑下舔舔嘴唇,道:“安全起见,开车时别说话以免分神。”
方晟失笑:“以前谁自夸‘老娘一手开车一手开枪’的?”
“以前是以前,方晟!”
今儿个白翎态度严肃一点戏谑的意思都没有,方晟更加不安——以他这段时间的情绪哪有兴致开玩笑,主要想从她嘴里套出点线索。
一路直往城里开,风格照例横冲直闯旁若无人,期间手机响了好几次,白翎眼角瞥过径直挂掉,显然根本没心思接听。
转入主街道方向朝南,随着熟悉的路牌和街景,方晟愈加坚信自己的判断:白老爷子病危了!
这可病得不是时候啊!
明年底后年初大换界,在于、吴、宋、樊甚至连詹家几位老一辈都去世的情况下,哦,傅老也不幸逝世,硕果仅存的白老爷子起着稳人心固国基定海神针的作用。
有他在,哪怕一个字都不说,开幕式坐那儿给个特定;闭幕式颤巍巍亮个相,效果就是不一样。
白老爷子的存在,还关系到已经日薄西山的京都传统家族微妙气势。体制是残酷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正面积极的,反之呢?
《桃花扇》里老艺人苏昆生唱道: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哎,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怔忡再想,活到白老爷子这个年龄多活一天都是赚吧。他自己经常说过,偶尔夜里梦到点火纷飞、枪林弹雨的年代,眼看战友在身边冲锋、倒下、死在怀里,那种悲恸绝望即便惊醒过来都激动得全身发抖。
数不清多少次身临绝境四面楚歌,瞪着血红的眼珠嘶声命令警卫员冲自己脑门开枪,千钧一发之际侥幸活下来,再投入新的战斗……
能坚持活到全国解放亲眼看着五星红旗升起,都是九死一生的幸运者,跟其它任何因素都没关系。白老爷子如斯说。
胡思乱想着,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很快车子从医院后门驶入,停在僻静无人处。
“跟我来。”
白翎率着方晟来到一幢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造风格的两层小楼,推开油漆剥得斑驳破旧的老门对开门,里面摆着两张同样旧得不成样子的办公桌,都坐着神情肃穆的军人,见白翎进来立即起身敬礼。
但步骤一丝不苟,查看证件、登记时间、打电话通报,然后说“首长请进”!
从两张桌子中间穿过去走了几步才发现右侧有个位置很隐蔽的门,因为设计角度的关系正好错开,站在门口根本看不到。
门没有锁没有把手,由里面的人控制,白翎敲了两下轻轻开启,里面居然就是电梯!
电梯门自动关闭后无须操作缓缓下降,方晟问了句废话:
“在地下室?”
“嗯。”
白翎面无表情道,由于担心无所不在的监控,方晟不便再说。
下行了大概两层楼的样子,电梯门自动打开,经过长长的甬道——白翎低声说墙壁里进行全息扫描防止携带武器等违禁品,再来到间空屋子里。
“闭眼。”白翎提醒道。
转眼间屋子四面八方*出细密的烟雾,打在脸上痒痒的,无须白翎解释都明白,这是消毒环节。
接下来来到更衣室,帽子、护目镜、口罩、防护服、鞋套……从头到脚密封得严严实实。
这这这……这好像不是看望白老爷子的样子,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得传染病啊!方晟心底沉甸甸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电动闸门慢慢开启,扑面而来冷咧的白雾,可见整个区域都在低温环境下,两人蹒跚并肩而行,几分钟后走到一间冷库前。
按动电铃,里面同样裹得严实的人透过小窗户看了看,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