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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钢琴,我曾听母亲提起过。
钢琴这个东西在八十年代的上海,虽然已经不能算什么稀罕物了,可是对于我妈这样一个已经失去亲人的孤女来说,也还是不能承受的贵重器物。所以我母亲虽然能歌善舞,但却从来没有学习过弹钢琴。
而又因为,她心里一心想要将这个贵重的物品还给对方,所以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碰触,就连最基本的好奇心都被她自己扼杀控制了。
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送钢琴的男人是谁,更不知道对方住在什么地方。所以这架钢琴就一直摆放在她的房间里,这么一矗,就是二十多年。
我还记得我当初就这个事儿揶揄过母亲,能在那个年代,为了讨女孩子欢心,一出手就是一架钢琴,可见对方非富即贵,我揶揄母亲应该嫁给他才是,何苦要死心塌地地跟着江镇远。
我还记得母亲当初很苦恼地想了很久,才说,这架钢琴是一个不怎么熟识的男人送的,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未曾跟我提起过,自己曾经救过一个军人的事情。
我看着眼前睹物思人的男人,鬓角白发好似一下子又萧瑟了许多,忍了忍,说:“如何证明。”
鬓角发白的男人终于收回轻轻按压的手指,目光注视着眼前:“这钢琴,不止是落了二十几年的灰,而且还二十几年未曾拆过封。”
他说着一把将布满灰尘的遮尘罩掀开,扬起满屋灰尘的同时,钢琴的全貌也就显现在了我眼前。
很清淡的少女色。只是这么多年了,看着未免有些老旧。
他的手搭在琴盖上,想打开,可是试了两次都没能打开,苦笑着自言:“这么多年了,就连琴盖都生锈了啊……”
再一个用力,琴盖被他弄掉了。
他一下子怔愣在那,瞪着被他掰断了的链接枢纽半晌,终究是移开了目光,把那个琴盖翻了个面,举到我面前。
“这是当年,我为她刻的字。”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我低头看琴盖。
琴盖背面有一行极小的蝇头小楷: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落款处,还有一个端正的楷体:彦。
这几个字仿佛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无法挪开目光,楚司彦的声音好像一把穿梭的时光机器,带着我穿梭回到了从前,那个烂漫樱花的年代,看遍我母亲当年少女憧憬的年月。
摆在面前的东西,好似已经成了铁证,逼得我不得不承认事实。
他和我母亲,当年确实有过一段缘。
我的手指死死地扣着琴盖上那一行小字,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