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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峥怔了怔：“怎么问这个？”
“我在想，你那么喜欢她，她一定是很好的人吧？虽然你很少说起她，可是我知道，你很喜欢她。所以我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璐菲双眸紧紧地凝视着他：“可以告诉我吗？”
程雨瑶是个什么样的人？
换做一年之前有人问贺云峥这个问题，毫无疑问他会认为程雨瑶是个软弱木讷的传统女人。
但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程雨瑶在他心中的模样，早已经改观。
她聪明，却不极端。
她温柔，却不软弱。
像是一朵长满荆棘的刺叶玉兰，美丽柔弱，却会伤人。
脑中浮现出小女人在外人跟前浑身是刺口齿伶俐，在自己跟前，又温柔可人的种种模样，贺云峥唇角不易察觉般上扬：“她很可爱。”
注意到贺云峥神情细微的变化，和话中提及程雨瑶时的柔情。
江璐菲低垂的眼瞳闪过一抹狰狞狠戾，出口的声音却是与她心情截然不同的轻柔失落：“比我可爱吗？”
贺云峥侧过肩膀，就看到江璐菲仰着头，神情委屈的看着他。
浅褐色的眼瞳流转着希翼的期盼，像是在期待着贺云峥能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贺云峥微拧着眉，还是说了实话：“菲儿，你跟她不一样。”
江璐菲面容僵了僵。
她跟她不一样吗？
翕动着泛白的唇，江璐菲正欲说什么的时候，看护忽然从里面出来，提醒江璐菲到了吃药的时间点，贺云峥便让她进去休息。
江璐菲有些不情愿，但看着男人强势的眼神，又只好把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咽下去。
等江璐菲进去后，贺云峥对守在门口的保镖吩咐了句：“别再让她自己出去。”
贺云峥从医院离开后，便准备回风尚小区。
恰好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贺总，您现在在哪里？刚抓到了虎坤，现在正在北港巷31号，他快死了，您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贺云峥紧皱着眉，听着电话里秦江撩火撩急的汇报，男人的脸色越发的深沉难看。
挂了电话，他对前面开车的王楠吩咐：“去北港巷31号。”
王楠仲怔了一下，虽然不解贺云峥怎么会突然间想去北港巷，毕竟那里可是海城出了名鱼龙混杂地方，实在不像是贺云峥会去的地儿。
还是这个点。
但还是下意识惊讶的问出声：“不回风尚小区了吗？”
贺云峥回海城已经快一周，至今都没有回过风尚小区。
“嗯。”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但王楠给贺云峥开了几年的车，大抵也能揣测些贺云峥的脾性。
深知他现在事情缠身，便也没多言，直接把车掉了个头。
程雨瑶最近老感到肚子不舒服，加上之前在不知不觉中，服用过不少避孕药，李姐不太放心她，趁周末她不用上班，便陪她来医院做孕检B超。
确定程雨瑶身体跟肚子里的宝宝都无碍，适才松了口气。
准备回去的时候，李姐去了趟洗手间，程雨瑶便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她。
坐在长椅里，程雨瑶翻阅着手里的孕检单子，准备放到包里的时候孕检单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大着肚子肚子不好弯腰，刚慢悠悠地蹲下去把单子捡起来的时候，一道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嫂子？”
闻言，程雨瑶一愣，他抬起了头，不远处萧天麟惊讶的看着她。
匆匆走了过来，将她扶起：“没摔到吧？”
“我没有摔到，就是东西掉了。”程雨瑶笑笑。
萧天麟这才注意到，程雨瑶手里拿了个单子。
孕检两个字，映入眼瞳。
萧天麟微蹙着眉，疑惑出声：“孕检？”
想到什么，他神色一亮：“小嫂子你是来孕检？”
看着萧天麟目瞪口呆的模样，程雨瑶不住失笑：“对啊。”
她戏谑的看他：“我孕检怎么了？你这表情，怎么好像，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萧天麟吞咽了下唾液：“小嫂子，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怀孕了吧？”
视线落到程雨瑶微微隆起来的小腹时，他猛地摇头：“不对，你这是真怀孕了！”
“是啊。”程雨瑶爽快的承认，她手覆在肚子上：“四个多月啦。”
“这么久了？我怎么没听老贺提起，你这也太不声不响了吧……”
“云峥他还不知道。”程雨瑶笑着摇了摇头。
见萧天麟怔住，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程雨瑶便解释：“他出差还没有回来，我想给他个惊喜，就准备等他回来，再告诉他。”
闻言，萧天麟脸色变了变，神情有些复杂：“老贺、还没回来？”
“嗯。”程雨瑶颔首，“可能太忙了吧。”
萧天麟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想到了什么，他见只有程雨瑶一个人，便不住说道：“怎么就你自己？没有人陪你来吗？”
“李姐陪我来的。”程雨瑶睫毛闪了闪：“她去洗手间了，我在这等她呢。”
“嗯。”
“你怎么来医院了？”程雨瑶不解地看他。
萧天麟摸了摸鼻子：“李彦他在这上班，我过来找他。”
程雨瑶记得，之前他们有提过李彦是个医生。
听他这么说，也没多想。
程雨瑶见他脸色不太对，还以为他有事，便善解人意地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在这等李姐，一会就回去了。”
眼前的程雨瑶，穿着一条蓝色宽松的连衣裙，秀丽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别在右胸前。
精致的小脸不施粉黛，只涂了一层粉色的唇釉，衬得气色没有那么差。
程雨瑶外表就如同她的声音那般，温柔似水。
是典型的南方美人。
看着她这个模样，萧天麟心中不由得涌起一抹愧疚。
他张了张口，开玩笑般的口吻说：“老贺出差这么久，小嫂子就不担心他不是去出差，而是金屋藏娇吗？”
虽然是调侃的语气，却没来由得让程雨瑶心里一紧。
敛了眼里的情绪，程雨瑶莞尔轻笑：“我相信他。”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之前不也说了吗？云峥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之前程雨瑶担心贺云峥会喜欢上蒋雪涵，在邮轮上跟萧天麟打探过两人的关系。
那时，萧天麟就是这么说的。
让她妥妥的放心，贺云峥不会出轨的。
见萧天麟有些不对，迟疑了下，程雨瑶看着他不太确定地问：“天麟，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啊？”
同样玩笑般的口吻说：“难道云峥他真背着我藏了个娇？”
“哪能啊。”萧天麟扯了扯唇角，调笑道：“老贺那人虽然闷骚了点，但对小嫂子你绝对忠诚。怎么可能，做出金屋藏娇的事？我就嘴贱一下，小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不然老贺还不得非剥了我层皮不可。”
萧天麟一脸嬉皮笑脸的扯皮，但程雨瑶还是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抹不自然心虚。
他有事瞒她！
不过转念一想，程雨瑶心里便也知道了萧天麟的意思。
在她见过的，贺云峥的朋友里，萧天麟无疑是跟贺云峥关系最好的。
江璐菲……
他一定知道江璐菲的存在吧？
程雨瑶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她准备说什么的时候，萧天麟却率先说：“小嫂子我先走了，改天再约你跟老贺吃饭。”
注意到他略微闪躲的眼神，程雨瑶压下口边想问的话，莞尔：“好啊。”
看着萧天麟越走越远的身影，她脸上笑意也随着消失。
李姐去完洗手间回来，便看到程雨瑶正杵在走廊的中间发呆，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走过去关心询问：“太太，怎么了？”
程雨瑶低着眼眸，轻声说：“刚碰到天麟了，跟他聊了几句。”
李姐哦了一声，便笑道：“是萧家的二少爷吧？”
“李姐知道他？”
“天麟少爷是先生的朋友，以前在老宅的时候，他经常来找少爷，见过几回，是个很好的孩子。”
“我都差点忘了这事了。”程雨瑶笑笑，“李姐，你见过云峥不少朋友吧？”
李姐是贺家的老人了，在贺家做事多年，是负责照顾贺天的。
当初贺云峥带她搬到别墅的时候，贺天便她跟着过来照顾她的。
“这倒是没有。”李姐叹了口气般说：“先生性子寡淡，交好的朋友并不多，也就萧家霍家几位少爷，时常会来串下门。”
程雨瑶眸色闪了闪，忽然间轻笑着说：“我上次听说江璐菲回来了，她跟云峥看起来关系很好，李姐难道没有见过她吗？”
“江璐菲……？”李姐喃喃地念了句，皱着眉像是在回忆，满是茫然的模样。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姐脸色微变，强笑着说：“听名字是个女孩子吧？以前倒是有不少世家小姐来找过先生，但先生都没理。现在这么久了，我也没记得有个名字的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一直不着痕迹观察着李姐脸部情绪的程雨瑶，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脸上的不自在，和忌讳莫深。
怕不是不记得，而是不能说……
这个认知，让程雨瑶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沉了几分。
江璐菲……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贺云峥而言，江璐菲又在他心中什么位置？
难道真如林不凡所言，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心头白月光吗？
尽管林不凡行事作风不着调，以欺负抓弄她为乐。
但他确实，也没骗过她。
哪怕这里面有夸张的成分，可左思右想，也没有比这个答案，更能够解释得通。
至少程雨瑶可以肯定，江璐菲跟贺云峥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李姐原本还紧张程雨瑶怎么突然间提起江璐菲，但见她没有多问，自以为自己敷衍过去了，便连忙转移了话题，跟程雨瑶聊起了养胎事宜。
许是心虚的缘故，也就没注意到，身侧的程雨瑶神色不对。
回到家，程雨瑶就上楼回卧室休息。
她刚躺在床上点开手机，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个图片短信。
程雨瑶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里面是一张照片。
画面映入眼瞳，程雨瑶倏然瞪大了眼睛。
无因其他，而是这张照片中相拥的两人其一，是她的丈夫贺云峥。
照片里，一个女人把脸埋在贺云峥的肩膀上，男人低垂着脸，只看得到俊美的侧颜。
从照片的角度来看，无疑是趴在他胸膛前的女人拍的……
程雨瑶满目震惊，如同遭雷劈了一般，双手一颤，手机瞬间便从手里滑落，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程雨瑶颤着双唇，坐在床上浑身僵硬。
脑中挥之不散的是刚刚看到的那张照片。
片刻后，她抿紧粉唇，强行冷静下来，弯腰将手机从地上捡起，还亮着的屏幕。
画面上的男女，刺目至极。
深吸了口气，程雨瑶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江露菲？】
短信发出不过一分钟，对方却是回复她了：【错了，是江璐菲。】
有那么一瞬，程雨瑶竟是像听到了，一道轻柔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她耳畔，把短信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程雨瑶咬着牙关，冷静地编辑了条短信回复过去：【哦，原来是江小姐，PS这个图发给我，想表达什么呢？】
【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6032病房，有空的话欢迎过来坐坐。毕竟云峥天天陪着我，应该没时间回去看你这个黄脸婆了。】
赤果果的挑衅，嚣张到了极致。
非但不怕程雨瑶知道她的存在，也不怕她去找她。
甚至似乎，还很欢迎她去找她。
程雨瑶有一瞬的茫然，她哪来的自信，可以这么狂妄？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贺云峥真的从英国回来了？
程雨瑶紧盯着这条短信，她没有再回复。
她看着通讯录备注着老公的号码，漂亮的眼瞳充满着复杂和深沉。
这几天，她跟贺云峥都没怎么联系，多是发微信。
他似乎很忙，每次给他发消息，都要很久才回复，内容都很简单简短。
程雨瑶虽然感到失落和不对劲，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不去胡思乱想。
可现在，想起之前医院里萧天麟的闪烁其词不自然，以及刚刚江璐菲发来挑衅的照片和信息内容，程雨瑶不得不承认，她慌了。
这种慌乱不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程雨瑶闭了闭眼睛，抬手轻抚着自己微微显怀的小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加速躁乱的呼吸，才平稳了过来。
她握着手机的素手轻轻发颤，到底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