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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容姿仍旧是坐在梳妆台前,伸手缓缓拆去了发间的银钗,杏贞接过银钗放进了妆匣。
见独孤容姿不理睬这个小丫头,婉贞跟杏贞也只可以是默默观望。
待到杏贞给自个通了头,独孤容姿才扭过身看了眼仍旧是立在原处不敢动掸的小丫头。
“你叫啥名讳?”
那小丫头穿的是普通的丫头衣着,红色的比甲下是云白色的罗裙。
“婢女小梅。”
独孤容姿点点头,眸中淡然自若,“谁令你来的?”
小梅惊惶下又掐紧了自个的掌心,“是老夫人……”
“说谎说第三回的话我这儿就容不得你放肆了。”独孤容姿绕过她,一双美眸仿似洞察一切。
小梅大惊,张着嘴不知说啥,只见这独孤二小姐走至了一张花梨木案桌旁的竹椅上坐下,青丝披散下华艳绝伦,可那微垂的眼帘又自在恣意,仿佛仅是在等着猎物自己开口认罪。
“我……”
独孤容姿睹了眼连站姿都不稳的丫头,缓缓饮了口清茶,“怎么进的景府?怎么混进的明瑟居?”
小梅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吓得腿一软就跪下了,“独孤二小姐,我不是有恶意的!”
杏贞跟婉贞亦是大惊失色,齐齐抬眸望向了自家小姐。
独孤容姿对她们摇摇头,“无碍,既是想找我,就令她讲一说来意罢。”
小梅咬唇跪伏在地,如同心悦诚服又非常不解,她低吟道:“独孤二小姐,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景府的丫头?”
独孤容姿浅浅勾起一缕淡笑,“这个时辰外祖母是绝不可能命人来我这儿的,她一直睡得非常规律,况且连个站姿都不稳的丫头……景府是不会用的,更况且是在鸿慈仙馆如此的位置?”
小梅跪着不敢再动掸,片刻后才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她抬起头看了眼边上的婉贞跟杏贞,最终又把目光移到了独孤容姿身上。
独孤容姿点点头,“婉贞、杏贞,你们守在外边。”
待到房中没了旁人,小梅才哽噎着说:“小姐,您还记得八年前揆夫人边上的夏兰花么?”
独孤容姿蹙起了眉,想了好一会子才依稀想到揆姑姑曾经跟自个说过,母亲生前的主事媳妇中有个叫夏兰花,仅是母亲重病而亡后她就没了下落,当时众人都道她是跑了,检查过没有扔了东西,又念及母亲心善就销了她为奴的档子没有再追究。
“你毕竟是啥人?”
独孤容姿的面色也沉重起来。
小梅的眸中满是泪意,“夏兰花即是我母亲!此是夫人的玉玦,您倘若记得就知道我并不是胡诌蒙蔽您。”
独孤容姿站立起身,审视了这个小梅掌中的玉玦好长时间,着实,这玉玦是母亲的,现眼下还有好几块就在她的库仓中,模样跟金质皆是一样的。
“当初你母亲私自离开独孤府下落不明,念及她多年的辛劳也并未追究逃奴罪责,眼下你是想怎样?”
小梅本就打听见了独孤二小姐的变化,彼时更为深信不疑了,这独孤二小姐不是往常那个没用的独孤家嫡女了。
她抚着泪水哽噎道:“容姿小姐,我母亲并非是逃走,而是被害……”
“荒诞!一个主事的媳妇又有何人会去加害于她?”独孤容姿死死盯着这个小梅,但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何事在心中蠢蠢欲动,她惊惧却又觉得想要清晰。
小梅不住地磕着头,“容姿小姐!夫人对我母亲恩重如山,我母亲亦是全心全意要守着夫人的,可就在夫人病逝那日,我母亲携着我跟小弟往城外逃,我什么也不懂,就只可以随着我母亲躲在牛车后边,可那些拿着刀的人马上就追来了,小弟也死在城郊,我跟母亲是被砍伤后落到了河里才逃出了长安……”
独孤容姿盯着她那张满面泪痕的脸,心中倏地一滞,“你母亲现在身在何处?”
小梅抬起了不堪万状的脸盘,“我们只敢躲在青州附近的乡野,生怕在青州也被人认出来,眼下她病重,命令我铁定要找到夫人的嫡亲儿女,替夫人报仇!”
独孤容姿身子一晃,满脑子的缭乱回忆重重袭来,久违了的那张柔情可亲的脸盘也不住重现在脑海中,前一生今生已然快要二十年了,自个也快要习惯没有母亲的日子,可又怎可能忘得掉。
前一生自己从未有怀疑过母亲的死,竟然从来没有!
独孤容姿重重攥起了拳,面上的阴霾愈加晦黯。
小梅也吓得不敢抽泣了,“容姿小姐……”
“你都晓得些啥?”独孤容姿逼近了她,垂首直视她的眸子,“你母亲告诉了你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们,为什么?”
小梅不住地摇头,“我母亲说要亲口告诉你,容姿小姐,能混进景府我已然花掉了所有的银两走了所有的路子,只期望您为夫人能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