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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当年刘学究帮张大娃隐瞒了年岁,哪有今天的富贵荣华?
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张大娃顿时明白过来,赶紧起身离席,端着酒碗去找刘学究敬酒。
大明朝第一战斗英雄,生擒多铎的名号,又是山东一地事实上的主宰,规规矩矩的给自己敬酒,让刘学究倍感荣耀但却有些惶恐:“小老儿不敢,不敢当啊……”
“有什么不敢当的?刘老夫子也是咱们大旗庄的老人了,且不说帮了张大娃这一把,就算是看在曾教他读书认字的情分上,也算是他的师长了,还吃不起他的这一碗酒是怎的?”
但年的刘学究曾经办过“冬学”,其实就是为了赚几升谷子的“学费”而已,但却造成了一个事实:几乎所有能读书认字的大旗庄娃娃,都可以算做是他的学生,至少是他开的蒙,曾经在他的家里学习过《百家姓》《三字经》什么的。
既然李吴山李老爷都这么说了,素来好面子的刘学究索性享用了“山东王”敬上来的这一碗酒……
哈哈大笑声中,李吴山又开始念叨起了另外一个人:刘春生。
以前的刘春生并不比张大娃好多少,同样是穷苦之人。当然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仅只是大旗军的营官,同时还是湖广方面军的统帅呢,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可以媲美正经的将军了。
“想当年,我娘死的时候,连口棺材都置办不起,还是在老爷手里借的钱才买了一套棺椁,好歹算是让我娘体体面面的下葬了。”想起当年的苦日子,刘春生就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至今我还记得当年的情形,我娘死了之后,因为办不起葬礼,只能在漏风的屋子里停敛着我只能找到老爷这里来借些烧埋的银子。我记得清楚着呢,当时的天气很冷,那大风刮的呼呼响……我给老爷打了借据按了手印,是银雀儿亲手给了三吊钱,才算是顺顺利利的发送了我娘……”
李吴山笑道:“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呢,当年我借给你的那三吊钱,至今你还没有还给我呢。回头我让银雀儿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年的借据,若是找到了,我就让她拿着欠条找你讨债去……”
“当年老爷的那三吊钱,可怕我这一辈子都还不上了,只能永远永远的欠着老爷,什么时候我死了,就由我的儿子继续还吧……”
所谓的三吊钱,不过是二两银子多一点,以现在的刘春生而言,根本就不够他一顿饭。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而是一份天高地厚的恩义之情。
就算是现在的刘春生搬一座金山过来,也不敢说能还了这份恩情。在最落魄的时候,帮助发丧了老母亲,这份恩情几辈子都还不完。
看了看泪眼涟涟的刘春生,李吴山笑道:“你也不是个懂事的,竟然在我的寿宴上哭天抹泪,活像是个娘儿们一样,平白的冲淡了我的喜气。哦,对了,我这还有一桩喜事儿呢,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和大家伙提一提……”
喜事儿?
什么喜事儿?
李吴山笑道:“刚才你也说了,你欠下我的那三吊钱,会让你儿子继续还。你都有儿子了,我还没有呢……”
李吴山一直没有血脉香烟,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很大的问题。至于说他还没有儿子这个事儿……他连个婆娘都没有,哪里来的儿子?
“你们一个个娶妻纳妾的,闺女小子生了不老少,我却是光棍一根。如今总算是踢打出了一些局面,我也应该给自己找个老婆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李吴山想要给自己找个老婆了,按说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儿,但是在座的众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犯忌讳的话题一般,谁都没有接他这个话题,一个一个做起了闷嘴儿的葫芦,全都一言不发。
事情是明摆着的,现在的大旗军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旗军了,甚至已不再是一支单纯的军队,而是一个庞大而又完整的体系。这个体系不仅拥有庞大的地盘,还有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李吴山的婚事绝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暗暗的牵扯到了很多个方面。
以李吴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必然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人”,据一些捕风捉影不怎么靠谱的传闻,朝廷好像是有把长平公主嫁给李吴山的意思。
当年的长公主殿下啊,身份尊贵着呢,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但是,大旗军却不希望李吴山和长平公主匹配,原因无他,只有两个字:利益。
若是李吴山和长平公主缔结了婚姻,就等于是和江南朝廷联姻了,这是一桩典型的政治婚姻。到时候大旗军这个体系必然融入到大明朝的体系之中,对于大旗军的这些嫡系而言,就等于是利益受损了。
到时候朝廷派遣地方官过来,也就只能接受了!这样的话,自己手下的兄弟和心腹之人应该如何安置?已经控制在手心里的地盘是不是要让给朝廷?
这些,都牵扯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关于这个事情,虽然还没有最终的定论,李吴山李大帅这边也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但这种事情这么可能是空穴来风?既然已经有了风传,想必是有些根据的。
站在朝廷的立场上,用一个公主做交换,实在是一笔有赚无亏的好生意。
但这事毕竟只能由李吴山本人亲自拍板,虽然大家有些不情愿,也是没奈何的事儿。
李吴山始终在暗中观察众人的神色,看他们一个蔫头耷脑的样子,心中暗暗叹息:大旗军真的已不那么单纯了,尤其是在牵扯到既得利益的时候,就愈发凸显出来,这也是所有老式团体的通病,就算是大能如李吴山者,也无力改变,只能想方设法的进行调和而已。
李吴山故意压低了嗓音,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们觉得银雀儿如何?”
谁?
银雀儿?
虽然李吴山的声音很小,但却足以让酒席之间的众人听到。
一瞬间,就好像是中了孙猴子的定身法一样,一个一个瞠目结舌,大张着嘴巴,任凭碗里的酒水流淌出来却不自知。
“你们怎么是这样的一副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刘春生的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是有些迷糊:“大帅……老爷说谁?”
“你聋了吗?我说银雀儿啊!”
这……怎么可能?
银雀儿不过是老爷的一个丫鬟而已,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银雀儿……这……这自然是好的,毕竟她跟了老爷这么多年,收做一房也是应该的嘛……”
收做一房,其实就是做小妾的意思。
能够家主做小妾,这已是很多丫鬟使女最好的归宿了。
但李吴山却恼了:“什么收做一房?你在说什么屁话?老爷是我要明媒正娶的迎个正室夫人进门,你当是要纳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