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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上都已经分文没有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看一眼吧,”管家无奈的说道:“老爷看过账本之后,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也就可以交账了。”
“怎么?你也要走?”连追随十几年的老管家都要离开了,钱谦益顿时勃然大怒,象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挥舞着双手:“滚,都滚吧,看我落魄了是吧?那就全都滚蛋好了。”
管家无奈的苦笑着说道:“不是我看老爷落魄才趁机落井下石,而是这个家……真的已不需要我这个管家了!”
家里的仆役几乎走了个干净,账本上一文钱都没有,自然也就不需要管家了。
虽有些伤感,但却不失礼貌的送走了老管家之后,柳如是对钱谦益说道:“老爷为官几十年,却落得如此下场,想来已看透了这官场上的人情冷暖……”
真是人情薄如纸吧。
自古以来,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钱谦益现在的境地恰好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想当年,钱府门前车水马龙,捧着拜帖前来的文坛才子达官贵人都能踢破门槛儿了,想见钱老大人一面都非常困难,需要给门房塞几个红包才能有进门的机会。现如今钱老大人丢了官职,完全就是一副门庭冷落车马稀的境况。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见一斑呐!
“自古长安居大不易,住在这金陵繁华之地,每日的开销都不在少数。不如变卖了这宅子会老家去,每日里粗茶淡饭也是好的。”柳如是神态淡然的说道:“老爷的年纪已经不小,还是不要再醉心仕途了,不如回家安享晚年,也好落个清净自在!”
以前的时候,钱谦益总是把“笑傲林泉”“归隐山林”挂在嘴边儿,好像他真的很喜欢那种恬淡而又平静的乡野生活。其实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最喜欢的还是做官。
当了半辈子的官儿,早已经名声在外,如此灰溜溜的回老家,他能甘心吗?
肯定不能!
正在他犹豫着如何回应柳如是之时,门口已传来一声清唤:“敢问,这是钱文宗府上吗?”
钱文宗,是对钱谦益的一种尊称,其实就是文坛宗师的意思。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了,听了这话钱谦益顿时喜上眉梢。
看那人一身文士装束,显然是个读书人,还用双手捧着拜帖子,显然是前来拜会的客人。
以前的时候,每天都会有无数人前来拜会,搞的钱老大人不胜其烦。但是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人来拜会过他了。
进到这个书生,钱老大人喜不自胜,赶紧迎了出去,却故意不让那书生进门,而是在门口不住的寒暄客套。
这番作为,自然是虚荣心作祟,其实就是为了让街坊四邻看一看听一听,让大家知道知道我钱谦益不是无人理会的小人物,就算是没了官职,依旧是文坛领袖士林宗师,还是有人来拜会我的。
说了一大堆没有营养的客套话,钱谦益还不知道来者是谁呢:“恕老爷眼拙,敢问尊台上下如何称呼?”
那文士十分礼貌百分客套,言辞之间极的恭敬:“钱文宗事物繁杂,记不得我也在情理之中,后进学生孙正文,仰慕文宗大人久亦。”
孙正文?江南学社的孙正文?
“正是晚辈!”
知道了来者的身份之后,钱谦益顿时眉开眼笑,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这孙正文可了不得,是江南学社的二号人物,仅次于楚华文,早已蜚声文坛,是著名的后起之秀。
江南学社那么大的名头,作为二号人物的孙正文亲自来拜门,而且执的晚辈之礼,极大的满足了钱谦益的虚荣心,故意摆出一副文坛大宗师的架子,做出一副前辈对待晚辈的态度,用很大的声音说道:“原来是正文呐,今日你来我处,有什么事情吗?”
“晚辈前来,一者是因为久仰钱文宗之盛名,新作了一篇《北伐论》,想请钱文宗赏脸斧正一份,要是可以的话,还请钱文宗帮忙提个序。”说话之间,孙正文摸出连个小小的金宝一并递到了钱谦益面前。
现在的钱谦益非常的缺钱,却故意做出一副“是钱财如粪土”的清高姿态:“作序就作序,你拿这些个阿堵物做甚?”
“些许润笔之资,还望钱文宗笑纳。”
几番假意推辞之后,极度缺钱的钱谦益也就笑纳了!
“还有一事,需是要和钱文宗仔细商议的。”孙正文说道:“想必钱文宗也是知道的,我江南学生本是楚华文楚学兄一手创建,只是楚学兄做了朝廷官员,终日繁忙,无暇打理学社事物。学社群龙无首,缺少一个领袖群伦的人物。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钱文宗这般德高望重的文坛领袖,才能够领导我江南学社。经楚学兄推荐,经学社上下仔细商议,一致希望钱文宗能够出任我江南学社的荣誉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