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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容是个心灵手巧的,她费了功夫做出来的几道菜,自然喷香可口。说起来也是奇怪,炊饭这等事情,同样的食材经了不同人的手,做出来的味道便是截然不同。
苏婉容用了小半碗饭便饱了,放下碗筷,便端端正正地坐好。
而平日里食量原本大的胤莽,今日配着小姑娘亲手做的热汤热菜,硬是用下了整整三大碗梗米饭,又将桌案上的小菜通数扫进了肚。
到底是市井混混出生,如今即便是披上了最尊贵的龙袍,骨子里的那股子粗鲁野蛮也没有任何改变。弓着个厚实的腰,左手持碗,右手拿筷,用起吃食风卷残骸似的,呼隆隆地大口往嘴里面扫。
那动静,便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又没人跟他抢……
苏婉容平日里最是讲就,生在太傅府,从小养成的是优雅的贵女仪态。尚未出阁的时候,无论是探春或是周嬷嬷都晓得,饭桌上,她是最受不得旁人弄出太大的响动的。
因了这一点,男人吃饭咀嚼声大,筷子碰撞瓷盘丁铃桄榔直响,实在是太没规矩。最起初与他同桌而食,难免忍不住暗中嫌弃。
可今日也不晓得怎么了,大抵晚膳是她做的。听着耳畔这男人呼噜噜大口喝汤的剧烈响动,竟是没觉得有多反感,心底甚至禁不住地涌上一丝丝柔软的甜蜜。唇角也跟着微微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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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晚膳,唤人往大帐搬了些热水。帝王的营帐格外的大,中间有厚实的隔板隔开。苏婉容先进去沐浴,出来的时候,看见火头兵端了一小碟果盘进来,摆放在床铺边的小几上。
果盘上盛放了几颗饱满粉嫩的水蜜桃。
水蜜桃这样的食物在北地这样荒凉的地方,实在难见。而且谁都晓得蜜桃是夏日才会盛结的果实,三四月份原本并非时令。故而这会儿能得这一小蝶蜜桃,更是难上加难。
其实营地今日能有这一盘水蜜桃,也算是机缘巧合。
早间出去摘野果的火头兵,今天换了一条路径。恰巧遇上一当地村落,村子里有一奇人,听说有祖传的栽培之术。但凡是他培养的瓜果,即便不是时令,也能开花结果,且个个果实饱满,汁水丰盈。
当时路过村子的时候,那名果农正在采摘蜜桃,火头兵便上前买了一些,想着带回营地给帝后尝个鲜。
这个时节瞧见水蜜桃,苏婉容也觉得有些新鲜。一时便在床铺边坐了下来,挑了一个个头小些的,想尝尝味道。
桃儿不大,苏婉容很快就吃完了,这会儿正在用锦帕擦手,胤莽恰巧洗漱完毕。高大魁梧的身躯阔步走过来,然后在床铺边上站定。
苏婉容察觉男人站着没动,还以为他也想吃桃。便抬起头,随口问了一句:“方才火头军端过来的,已经过了一遍水,还挺甜,你要不要尝一颗?”
胤莽将目光落去了她的身上。
小姑娘刚净过身,这会儿长发湿润,松散地披覆在肩背上。身上就穿了件浅绿色的对襟中衣,中衣单薄,领口也低,衬得那曲线玲珑,纤细的雪颈幼嫩腻白。这会儿仰起头,眨巴着眼看着他,刚吃过水蜜桃的唇瓣儿水润润的潋滟。
一瞧见她这副模样,下腹骤然紧绷……他一点也不想吃桃,就想吃她。
不过还是缓步走去了近前,嗓音暗哑地道:“你给朕剥。”
说着,顺势就紧挨着她的身子,坐了下来。
粗枝大叶的蛮汉子,吃起个水蜜桃,要求倒是怪多……
索性苏婉容今日心情好,便没跟他计较那么多。眸光落回面前的那碟桃子上,男人身形高大,胃口也大。她仔细挑选了一会儿,挑了颗最红最饱满的,竟真的开始替他用心地剥了起来。
苏婉容专心致志地低头剥桃,胤莽专心致志地低头看她。
娇生惯养的姑娘,浑身上下哪里都是好看的。譬如这一双柔夷,十指纤细,根根白嫩,便像是莹润的美玉,不带一丝瑕疵。
这会儿正慢慢地剥着蜜桃软薄的皮儿,丰润的汁水溢出来,果肉白里透红的鲜嫩,衬得那浸了汁水的湿润润指尖,愈发剔透。十颗圆润整齐的指甲盖贝壳似的,泛着粉莹莹的淡光。
胤莽忽然觉得喉咙里有点痒,下意识吞咽了口涎水。
苏婉容听见这响动,还以为他着急着吃桃呢。恰好果肉已经完整地剥了出来,便侧身,把手里剥好皮的水蜜桃,递了过去。“吃吧,等你吃好了也好唤人进来收拾。”
可是他却迟迟不接。
苏婉容狐疑地蹙起了一双眉。就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过了半晌儿,嘴里一字一句地说:“你喂朕吃。”
苏婉容:……
吃个桃儿还想叫她喂来喂,倒是个会享受的。他爱吃不吃!
苏婉容懒得理他,把剥好的蜜桃放进案几上的陶瓷小蝶里。刚剥完了桃,手上黏黏的,想去净手。正欲起身,胤莽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儿。她皱着眉,回头看他。
“朕今日累了一天,身上乏极了,不想动。你素来温柔体贴,便伺候朕一次吧。况且由你亲手喂的桃,仿佛也要比朕自己吃更加香甜一些。”无中生有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倒怪是理直气壮。
无论是她喂,或是他自己吃。桃子同样都这么一颗,甜味上如何会有任何差异呢?
显然就是在油嘴滑舌……
苏婉容唤人寻了把手掌大小的刀。
帐内的明烛静静地燃着,空气中偶尔能听见,火星爆裂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