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尾锦鲤(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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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噼啪声响不断,那女人模糊的身影,在电光中凄厉哀嚎,化作一蓬水汽,在空中散去。

苏大为松开了字画,退后一步。

画中的锦鲤,已变得黯淡无光。

“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苏大为看着那字画,轻轻叹了口气,“你若是不想坏了小苏的性命,我又怎会下此毒手。

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你霸占这宅子,害了不少人,也该走了。”

屋中的水汽,也随即消失。

苏大为想了想,从墙上摘下了字画,卷起来之后,走下了楼梯。

“阿弥,怎么样了?”

柳娘子脸色有点发白,却仍旧倔强站在西跨院的门外。

黑三郎蹲坐在她身边,露出警惕之色。

苏大为拿着那字画,走到西跨院门口,道:“阿娘放心,已经解决了。”

“真的解决了?”

“其实,也算不得鬼怪,不过是元妃残念化灵,寄生在画中的锦鲤身上。

我之前怜她遭遇,不想坏她性命,所以只警告她离开。没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小苏的身上。早知如此,我上次就该弄死她,也不至于有今日的这一番波折。”

“你知道她在楼上?”

“嗯!”

柳娘子阴着脸,抬手一巴掌打在苏大为脸上。

“你个混账东西,明知道有鬼怪,还抱什么妇人之仁?

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小苏陷入危险?我打死你这个糊涂蛋,若小苏出事,我饶不得你。”

苏大为捂着脸,没有反驳。

半晌,他轻声道:“阿娘,这次是孩儿错了,下次绝不会再有妇人之仁。”

“哼!”

柳娘子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猫灵在房间门口探头出来,但立刻被柳娘子抱了回去,随后砰的关上房门。

苏大为咬着嘴唇,轻轻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蹲坐在旁边的诡异,轻声道:“三郎,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妇人之仁?”

“汪!”

“其实,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一个女人,把最好的年华寄托在一人身上。她没有错,却最终抑郁而终……

唉,可能我真的有些妇人之仁了!你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女鬼总是美好的,善良的,却让我忽略了她心中的怨恨。好了,以后我不会在心慈手软,害人害己。”

“汪!”

黑三郎歪着脑袋,看着苏大为。

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神采。

苏大为笑了,拿着那副画,转身就往厨舍走。

“喂,你去哪里?”

柳娘子突然打开房门,冲他喊道。

“我把它烧了,免得再出事。”

“烧什么烧,好歹也是字画。

明天去找个僦柜把它典当出去。好歹也是前朝妃子的藏品,总不会太便宜了。最近家里支出是在太多,典个三五贯钱,也能缓解一下。你个家伙,简直就是败家子。”

说完,柳娘子砰的就关上了房门。

苏大为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要说过日子,果然还是阿娘会过日子。这算不算是废物利用?

在持家过日子,精打细算这方面,苏大为觉得,他实在是比不过柳娘子。不过,必须承认,柳娘子说的也没错。这可是元妃留下来的物品,应该也不是普通字画。

虽说里面的鬼怪被他消灭,可不管怎样,也是古董不是?

苏大为拿着字画,回到了中堂。

他在桌前坐下来,把字画重又打开,然后又看了两眼,目光最后落在了画的落款上。

“展子虔是谁?”

苏大为低头,看着身边的黑三郎问道。

黑三郎翻了个白眼,汪的叫了一声。

妈的智障,本汪又怎知道,谁是展子虔?

苏大为忍不住笑了,摸了摸狗头,目光重又落在了那字画上。

要不,回头问问安文生?

他心里嘀咕着,把字画卷好了,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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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宝琳并没有喝多,虽有几分醉意,但头脑却十分清醒。

回到家,他直奔后花园里。

一个体魄雄壮,如黑铁塔般的老人,正光着膀子,在花园中舞动长槊。

在不远处,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温酒,笑眯眯看着那老人。

看见尉迟宝琳过来,她招了招手,示意尉迟宝琳过去。

“母亲,阿耶今天怎么如此好兴致?”

那女子姓杜,是尉迟恭的妻子,也是尉迟宝琳生母。

“是啊,今天不知怎地,突然来了兴致。”

“二郎和三郎都睡了?”

“嗯,都睡了。”

尉迟恭膝下共有三个儿子,尉迟宝琳是长子。

次子尉迟宝琪,幼子尉迟环。

其中,尉迟环年方十岁,而尉迟宝琪,也不过刚过了十五。

“吃酒了?”

“吃了一点。”

“那好,正好可以陪你阿耶在吃几杯。”

“好啊!”

母子二人说着话,那边尉迟恭也停止舞槊,喘着粗气走过来。

有家将上前,把那杆大槊接住,然后递了毛巾给他。

尉迟恭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从架子上拿起一件大袍披在了身上,迈步走了过来。

“听说,你今天去帮人搬家了?”

“嗯。”

“就是你说的那个异人?”

“对,就是他。”

“感觉如何?”

“聪明,也很低调,而且很警觉。”

“能做朋友吗?”

“能!”

“能做朋友,那就继续处着,不必太热,也不要太冷,自己拿好尺度。

他和苏家那头狮子不一样,你要注意些分寸。还有,要防着程家老鬼,别露了马脚。

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会贴过去。”

“阿耶放心,孩儿明白。”

尉迟宝琳说着话,给尉迟恭倒了一杯酒。

“阿耶,大娘是哪里人?”

尉迟恭有一个前妻,是他贫贱时的结发妻子,大业九年就已经过世,享年只有二十五岁。

之后,尉迟恭才娶了如今的杜夫人。

杜夫人蹙眉道:“大郎,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她倒也不是不满,事实上,也没必要不满。尉迟恭的前妻没有留下子嗣,而且早已过世。她堂堂鄂国夫人,又何必去吃一个死人的醋?只是,她担心尉迟恭会难过。

因为,时至今日,尉迟恭还是会经常念起前妻。

尉迟恭疑惑看着尉迟宝琳,犹豫一下,道:“京兆始平人,怎么了?”

“始平,有几个苏家?”

“只有一个吧。”

尉迟恭道:“不过苏家也算不得什么望族。

你大娘那一支,属于庶出一支,一直都不得重视。我当初娶你大娘的时候,她族中还多有不满。只是,你大娘态度坚决,后来干脆和苏家断了关系,也没了来往。

我归唐之后,苏家倒是曾找上门过。

但你大娘生前对我说:始平苏家,除了她堂哥那一支之外,没有什么交集。

只是,她堂哥那一支,早年就离开了始平,她也记不清楚搬去哪里。反正她不喜欢始平那些亲戚,我呢,自然也不会和他们往来……大郎,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尉迟宝琳轻声道:“苏大为祖籍始平。”

“啥?”

“他祖父那一辈迁来长安定居。”

尉迟宝琳道:“我在想,他会不会就是大娘说的那个堂哥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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